太原。
聂兴很快去而复返。
“王爷,这太原城,貌似姓王了啊!”
他这第一句话,就把杨荣等人震了不轻。
朱高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仔细说说。”
“也很简单。”聂兴伸出了两根手指,“太原有一王氏,其子弟遍布各行各业,几乎垄断了太原百姓的生活物资。”
“这其中又以王子丰和王子文这两兄弟最为出色,王子丰多次乡试落榜,遂动用能量进入太原府城,逐渐成了胥吏头头,掌控太原的行政大权。”
“而王子文天生便有经商头脑,上次王爷召开品鉴会拍卖食盐专销权,这兄弟二人一合计,立马就果断变卖了所有家产,集举族之力让王子文拍下了太原府食盐专销权,成了太原府的盐商!”
“这样一来,王子丰在知府衙门掌控行政大权,王子文则负责经商赚钱,兄弟二人可谓是相得益彰,直接成了这太阳府的无冕之王!”
听到这话,杨荣徐滨等人眉头紧皱。
“太原王氏那可是出了名的豪横,别说那些时不时调任的太原知府了,就连晋王府也要卖他们几分面子。”
聂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再次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完美诠释了何为太原地头蛇。
按照常理而言,这太原地界上,晋王府才应该是最大的地头蛇!
毕竟明初藩王实力强横,有着多种优待特权,甚至还手握重兵!
大明朝的晋王殿下,那可是攘夷塞王之一,赫赫威名不比燕王朱棣差上几分!
即便因朝廷多次削藩,晋王府权势大衰,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晋王顶着天潢贵胄的身份,在这太原府还怕什么?
但是谁能想到,真正的地头蛇,却是这王氏子弟!
“这怎么可能?”杨荣主动出言,直接驳斥道:“那王子丰不过只是个知府衙门户房经承,连品阶都没有,算不上官员,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吏,他凭什么操控太原府衙的行政大权?”
杨荣由科举入仕,而后一路青云直上,所以并不能接受一个不入流的胥吏头头,竟然能够操控一府行政权柄!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朱高煦叹了口气,笑道:“杨勉仁啊,你的见识还是太浅薄了,要是换做杨士奇,他肯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蠢话!”
杨荣:“???”
啥?
浅薄!
你大爷啊!
我哪里比不上杨士奇了?
他杨士奇非科班出身,无论从哪方面而言,哪里比我优越了?
瞧见杨荣这不服气的神色,朱高煦脸上的笑意更甚。
“你不服?那本王问你几个问题。”
“各地方州府衙门,真正办事的人,是谁?”
杨荣闻言一怔,随即脱口答道:“胥吏!”
“那官员与老百姓之间,又隔着谁?”
“还是胥吏!”
朱高煦摊开双手,笑问道:“你既然知道答案,那现在明白了吗?”
“胥吏啊,这个似官非官的庞大群体,这个官僚体制内不可或缺的角色,这群地位低下却敢行滔天大罪的亡命之徒,他们才是真正接触老百姓的人!”
不得不承认,这些胥吏,是真的麻烦。
湘军创建者郭嵩焘有云:“汉唐以来,虽号为君主,然权力实不足,不能不有所分寄。”
“故西汉与宰相外戚共天下,东汉与太监名士共天下,唐与后幻藩镇共天下,北宋与外国共天下,南宋与外国共天下,元与奸臣番僧共天下,明与宰相太监共天下,本朝则与胥史共天下。”
这段话的意思粗浅明了,但可谓是点明了历朝历代兴衰存亡的根本原因!
西汉天子受制于宰相外戚,最终亡于外戚王莽;东汉天子受制于宦官士族,最终亡于阉竖乱政;李唐分封节度使,最终亡于藩镇割据;两宋羸弱,均亡于强敌环伺;蒙元政治腐败,权臣迭出,最终亡于奸臣番僧!
而大明非亡于拥有宰相职权的内阁,亦非亡于太监阉竖,实亡于文官的朋党之争,以至于最终让满清窃取了江山!
满清朝之胥吏,更是发展到了与帝治天下的惊人地步!
“正所谓‘士有爵禄,则名重于利;吏无荣进,则利重于名’!”
“对于你们这些由科举大考出身的文人官员而言,你们有着光明璀璨的锦绣前程,有着更远大的政治追求,自然更看重政绩与名声,因为你们有仕途可走,仕途还有上升空间!”
“但是对于胥吏而言,除特别优秀之人可经严格考核晋身为官,并且仅仅是不能超过八、九品的未入流小官之外,绝大部分的胥吏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刀笔小吏,根本没有仕途可言!”
“而且胥吏的待遇也普遍较低,俸禄仅够勉强解决温饱问题,这就造成他们更看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