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危房拆了, 重新搭建,因时间紧张,工部进入繁忙时刻。 这段时日, 刘绪安分得令徐璎害怕, 表面上君臣的关系好像融洽了一些, 不过很快刘绪就暴露出他的真实目的,让徐璎的心安定许多。 刘绪呈上来一份名单, 正是孙卓从刘绪宅中拿出来那份,徐璎已经看过了, 都是宗室里五岁到八岁左右的孩童。 刘绪道:“陛下登位, 恐诸王之内怀有异心者, 不如以国子监授学的名义,令其幼子前来幽州,好挟制诸王。” 徐璎迷惑地眯起眼睛, 听完以后,这些天对刘绪的怀疑随着他这番话被打消。 刘绪此人, 真是心机深沉。 在这个时代, 儿童夭折率很高,经常养到五六岁就病逝了, 暂且不提宗室他们愿不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过来,即便是来了, 万一在幽州出了事情,责任算谁的?最后还不是怪到她头上! 不过刘绪的提议符合她的利益, 徐璎没有拒绝, 直接同意:“刘相所言有理,既然是相公之策,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刘绪惊喜, 恍若踩在云端做梦,觉得不太真实,竟然毫无阻碍地被采纳,不负他前些时日的忍耐! 散了朝,徐琅留下来,跟着徐璎到沧浪斋里说话,她觉得刘绪不怀好意,劝道:“陛下,刘相一直不服陛下,为何在这段时日里忽然没来由地改换面目?我怀疑他是假意顺从陛下,实则借此机会联系宗室,陛下万不可让此贼臣顺心遂意!” 徐璎觉得没什么问题,安抚她:“我知晓他用心不诚,但宁王、燕王前车之鉴,确证了他所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入幽州为质能够使宗室生忌惮之心,不会轻举妄动,所以我同意了这项举措。” 徐琅还是不放心,“陛下,国子监内都是刘相的人,是否要想办法将那些人都换掉?我瞧荟萃阁里便有几个学识还不错的,如高筠和张可前,高筠在工部无暇分身,那就用张可前好了。” “虽然张可前在人情世故上欠缺了些,但他笃实好学,又出身低微,便于陛下掌控,不若安排他到国子监任职。” 徐璎暗想,这张可前本该是刘绪一手提拔,因为她的冬闱出现差错,她将张可前送到刘绪身边,想来他们相处融洽,此时多半已成一路人,调任张可前的话应该不会出多大的问题。 “好,便让张可前去国子监。” 这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徐璎立刻传召刘绪,首先跟他寒暄一阵,问他:“刘相,张可前在你身边做事已有段时日,你觉得他如何?” 刘绪微微一怔,徐璎不会突然把他叫到沧浪斋,无缘无故地关心起一个小士子,他登时警觉,抬起袖,斟酌用词,谨慎地违心评价:“回禀陛下,此子……博闻强识,不骄不躁,沉稳有度,臣以为他潜质不凡。” 原来刘绪已经这般赏识张可前了,徐璎听见这话很高兴,彻底放下心,“相公对他评价颇高,想来很是满意,不如让他到国子监协理宗室子入幽州的相关事务,为相公减轻负担?” 刘绪脸上闪过恍惚的神情,眼神微微凝滞,牙齿闭合,就差磨出咯吱响声,老脸憋红,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他就说,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果然还是把张可前安插进去,监督他的动作。 不过刘绪转念一想,将张可前调走,张可前的所有视线转移到国子监上,不会再紧盯着他不放,他在办其他事时便可松一口气,无需再在意张可前。 刘绪想通了,纳头拜道:“陛下思虑周全,张可前正是适宜之人。” 徐璎满意地点点头。 一直替陛下注意刘绪动向的张可前忽然被叫到吏部,说是表现优秀,由左相推荐,授予了国子监助教一职,张可前正式迈入仕途。 张可前呆呆愣愣地听完,脚底生根一般,挪动不了分毫。 从未想过自己还有做官这天,本来都已打算,秋闱再不过,他就学老师那般,在乡间办私塾,或是到别人府上做个教书先生,哪成想还有今日。 张可前颤着手指接过任命书,想起是刘相推荐,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他的目光逐渐清明,心中升起提防。 莫不是刻意调走他,如此就无法再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张可前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唰地沉下脸,他绝不会因此被收买,辜负陛下对他的信任。 “我是陛下的人,只听陛下之令。”张可前坚定攥拳,把任命书还给吏部官员,语气强硬。 低头整理案几的吏部官员闻言抬起脸,怔怔看他一眼,满脸迷茫和诧异,半晌才说:“这就是陛下的意思,只是你官位不高,无法经由陛下亲自下诏任命,必须由吏部颁发才合乎法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