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恭厂从直线距离上与皇宫很近,朱由检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朝廷会把这么一个火药库就设置在京师近乎中心的位置。 距离天启六年的大爆炸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现场仍然是满目疮痍。 在倒塌的残垣断壁之间,顽强存活下来的人搭建出一间间的窝棚,窝棚的中心位置是一个既牛马饮用、洗衣挑水又当做下水的雨水汇集而成涝池。这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朝廷制造厂的匠户。接近午时,涝池四周围了一圈捶洗衣物的妇人和赤条条的孩子。 在夏日的阳光下,赤条条的孩子晒的黝黑,明亮的与身材不符的鼓鼓的肚皮上混合着不知道口水、饭菜、泥土遗留下来的痕迹,挥舞着麻杆一般的四肢从岸上跳进涝池中游水。妇人们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群衣着光鲜的人群,仅仅是压低了咒骂老天的声音,也没有其他什么反应。 再往里面走就是朝廷的火药作坊,朱由检知趣的不再往前,在头一道打铁修理工具的铺子门前,随意找了一个砖垛坐下。 和后世一样,陆陆续续听到了皇上到来消息的各级官员也都赶了过来。 有聪明的换了便服的,也有的就是穿着绿红各色官袍的。还有的坐着轿子,要不是李若链出面,估计那几个抬轿子的能把官轿抬到朱由检的面前。就这,从轿子上下来的户部侍郎腿都有点软了。不多时,这一片窝棚中间只剩下了衣着鲜亮的官员,刚才还在玩水的小子们一个个像小兽一般的被识趣的家里大人给捉回了家。 朱由检没有招呼其他人的兴趣。 “元素。” “臣在。” “朕的朝廷每年给辽东支应银子将近三百万两。其中根据工部的记录,光是采购火药和炮铳一项就占了三成。朕不会做生意,听说你家里有几个族里兄弟倒是做绸缎的。”朱由检说道。 “臣惶恐。”袁崇焕一下子汗就下来了,他们家里面做的是军伍之中的绸缎生意,不求质量多好,就是衬在盔甲里面防箭的,这几年具体的情况他不知道,但族里面总是少不了自己的花销和孝敬,这次上京,管家就从山西票号里面取了万余两。 “别惶恐,惶恐了咱们君臣就没话说了。朕就想问问你这将军,朕要是把这一年百万两的银子生意给你做,如何?” “臣不敢。臣就是一个杀人的将军,做不来这档子事情。” “好啊,记着本分就好。” “那刘大可,朕也就问问你了,这一年百万两的生意,朕交给你如何?” 工部刘大可这时候还在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谁想到皇上突然点了自己的名字。这位东林中赫赫有名的文财神倒也有几分急智。 “臣不敢,此乃军国大事,非吾皇口中的商贾之流。” 朱由检这才感受到了斯文败类的无耻。你和他说道理,他就和你说大义。你和他讲大义,他就要和你讲生意了。 “军国大事,好。那你告诉朕,天启皇帝拨银子五十万两重修王恭厂,这就是你给朕的交待?” 就在这时候,几名壮汉簇拥着一辆马车从王恭厂作坊中走了出来,沉甸甸的车身压得车轮吱吱作响。一瞬间,朱由检看到刘大可和身边几个管事的脸色变得煞白,他伸手挡住了准备拦下马车的李若链。 “这点事情还用得了朕的人动手,袁崇焕。”朱由检顺手拔出了身边锦衣卫小校的绣春刀,给袁崇焕扔了过去。“给朕把这几个人留下。” 接过腰刀的袁崇焕恍忽变了一个人一般,身上唯唯诺诺的气息瞬间散去。只见他左手扯掉身上的锦袍,哈哈一笑就欺了上去。 他手里的长刀并没有像朱由检想象中的舞成一道闪电,而是就这么温柔而坚定的噼了下去,坐在车辕上驾车的伙计还没来得及呼喊出声,就这么被噼到在车下。袁崇焕顺势一揽马匹的缰绳,蹬蹬蹬的跟着前进了几步,就让这不少于五百多斤的马车停了下来。 跟在车子后的四个明显是刀客的人并没有因为受到突然的袭击就显得慌乱,趁着袁崇焕刚刚落停,老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时候,两人靠着马车警戒,两人攀上马车,兜头挥刀向下。 袁崇焕侧身一扭把从先落地的让过,直接挥刀砍向了还在半空中的一人,长刀和长刀在半空中碰撞出了一熘的火星。袁崇焕左手也没闲着,一拳就轰向了那人面门。 电石火光之间,对方选择硬接一拳,缠上袁崇焕的想法,谁知道就在拳头将将抵面门的时候,一把匕首就这么从袁崇焕的袖口中滑出,直插进这名刀客的眉目之间。 一招得手,袁崇焕也不恋战,撒手放开匕首,看也没看就这么一脚撩出,把另一名准备从背后偷袭的刀客踹倒了涝池里面。这人应该不习水性,在涝池中挣扎了几下,就见着咕噜噜的沉了底。 守在车旁边的两名刀客见势不好,分左右转身就往作坊里面冲去。 向左边奔跑的刀客,迎面却碰见了两名赤裸着上身的精壮汉子。一人在前舞刀,一名看起来腿脚不利索紧贴在他的身后,手中端着短矛,两人配合的异常娴熟。刀客刚刚架住前面的短刀,却不防短矛从迎面刺出,噗的一声直插进胸口。 “最后一个要活的。”朱由检被几名锦衣卫牢牢的护在身后,只能对着袁崇焕扯着嗓子大喊。更为可笑的是,后来到场的十几名官员,这时候却瑟瑟发抖的躲在皇上的侧后方,也不知道是护卫着皇上,还是皇上护卫着他们。 另一名刀客的身法就灵活了许多,几个跳跃之下,眼看着就要绕过前排的窝棚进入废墟之中,谁知道刚要经过一个窝棚时候,窝棚的门突然没有预警向外打
第八章 王恭厂内(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