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兴离京一日,朝中积压了许多奏折需要批阅。 如今朝堂之上,李云兴已将廉湛封为大司马,还给了禁军军权,现在廉湛亦能与柳仲卿宰辅有制衡之势。 但朝中九卿仍未定论,宗正寺卿吴叔景在归乡途中被秦晟派人暗杀,不少宗正寺的老臣也被他清退,虽然点了几名新进世子暂时接任,但这几名也是柳仲卿推荐的,他还需要再斟酌一下。 太常寺的太卜雎辛巳之前因抗旨不上早朝,已被江常处死。在李云兴眼中,太常寺日常便是搞些神神鬼鬼的玄学在武皇面前搬弄是非的,如今雎辛巳被处死,他们倒是安分了不少。 郎中令赵高因阻止流民入城,在早朝之日便被李云兴打入大牢,只等择日问斩,他麾下的禁卫军也顺势送到了廉湛手中。 大鸿胪戚鸣,一看就是柳仲卿的走狗。不过如今他只是负责番邦外交,暂且留着倒不影响大局。 大司农与三位司农卿均被李云兴斩杀,目前由杨廷和暂时接管,之后再将他提拔为大司农。 少府掌管掌山泽陂池之税,根系复杂,光是一个互市监宁瀚宇就如此狡猾。 更别说其余诸多大小官员了,而这些官员则牵扯甚广,若要对付他们,就先要将这些人连根拔起,否则后患无穷。 李云兴坐在书案后,翻开厚厚的公文,忽然他眉梢一挑,随手抽了本奏折出来,展开仔细看去。 “少府织染署左丞帛莱请奏,启禀陛下,去年青州蚕桑收成尚可,百姓织有上千万匹丝绸。但今年已入夏,陛下却迟迟未下命令,过半数丝绸囤积,无以售卖。使得农人难堪,恳请陛下恩典解决此事。” 丝绸滞销……荆州的水患、粮价的疯涨,就像蝴蝶效应一般引发了整个武朝的商业萧条。 于是才有织染署上奏求助皇帝,希望武皇能够减免赋税,以缓解桑农之忧。 他记得帛莱乃是青州齐郡临淄人士,齐郡临淄是武朝境内有名的蚕桑之地,而纺纱织布技艺冠绝古今,在武朝拥有很高的声誉。 武皇在齐郡临淄和陈留郡襄邑两县设置。临淄主要产品为纨觳,陈留为锦缎。供宫廷服用。主管有长及丞,又临淄服官,也称三服官,以供织春、夏、冬三季衣料而得名。当初武皇登基时,还曾下令鼓励“男乐其畴,女修其业”,提倡妇女从事锦绣之工。 如今,上等的丝绸却成了烫手的山芋,若是卖不出去,那便是断了青州的生路。 李云兴合上奏折,揉捏眉心,这帛莱也算是有心了。 “太子爷,可是累了?” 一见李云兴蹙眉,进喜便忍不住劝道:“您今日舟车劳累,不如歇息一二,待明日醒来后再看?” 李云兴摇了摇头,“不必。” 他说着拿起奏折,继续翻看。 进喜应声,随即恭敬站在一旁,侍候李云兴阅览奏折。进喜知晓主子这是不愿意耽搁时间,于是识趣的为他添上一盏浓茶,以度过这漫漫长夜。 “太常寺都水长丞马云骢请奏,司农寺少卿杨廷和在其位不谋其政,屡次懈怠职守,请太子裁夺。” 看到这一段,李云兴冷哼一声,他放下奏折,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太子殿下,这杨廷和怎么刚走马上任就得罪了太常寺的人?”进喜在一旁不解。 李云兴睁开眼睛看着他,“杨廷和为人过于刚直,虽然一片忠心,但难免做事不知变通。明日宣他与马云骢入宫,本宫要问问他这是何故。” 直到天微微亮,鸡早已鸣了三遍,李云兴才疲惫睡下。 只是没想到,这不速之客,却打破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宁静。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尖锐刺耳的唱喏让李云兴猛然惊醒。 李云兴熬了一夜,眼下青黑,刚刚歇下便被吵醒,心中更是不快。 前日李云兴才警告过柳如絮,若非提前告知,他的东宫可不欢迎。 没想到,柳如絮还真是不怕死。 进喜此时已到前厅去等候,本想三言两语将皇后劝走,没想到今天的柳如絮倒是格外强势。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批了一夜的奏折,天刚亮才歇息下,您看……” “皇儿身体抱恙,本宫身为母后,更应对他关爱有加。”柳如絮径直越过进喜往里边闯。 进喜脸色一僵,只得硬着头皮拦她:“皇后娘娘,您身份尊贵,实在不宜进去。” 皇后冷笑,“我若非要进呢?” 进喜惨叫一声,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皇后娘娘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