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兴沉着脸,“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言便是,少跟本宫在这兜圈子。” 江山抬眸对视李云兴片刻,方才继续道:“殿下,据属下所知,自从数年前,荆州水患愈演愈烈以来,朝廷一直都未能彻底解决问题。究其根本,还是与荆州州牧苏天洋有关。” “继续说。” “州牧苏天洋的父亲苏仲林,乃是当朝宰辅柳仲卿的连襟。” “虽然前几年苏仲林与其妻子就死于匪患,但苏家子嗣一直受柳家的照拂,苏天洋也是在柳仲卿的举荐之下成为荆州州牧。” “荆州水患已有多年,年年武朝拨款修筑堤坝,年年大水都将堤坝冲破。” “这水患,既是天灾,也是人祸。” 李云兴听完,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原来,这苏天洋竟把荆州水患当成了他的摇钱树! 修堤坝要钱,给灾民发放粮食要钱,给灾民重修良田要钱。 这半个国库都要被他苏天洋掏空了!竟然还敢上奏索要五十万两白银,真当这武朝是他苏天洋的摇钱树吗?! 李云兴心中怒火熊熊燃烧着。 “为何武皇却不知道此事?难道一州之下竟没有一人敢言?” 江山顿了顿,若不是此次武皇安排他们秘密调查,恐怕都不能得到这些消息。 “殿下,有一人。” “谁?” “荆州南阳郡郡守,杨廷和。” 李云兴在脑海中努力回忆了许久,始终对这个杨廷和的名字毫无印象。 “为何本宫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江山顿了顿,“因为杨廷和并不受柳仲卿待见。” 这武朝的官职划分,与李云兴世界的历史朝代都有些不同。 武朝的宰辅在朝廷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仅是朝中的文臣,还可以参与军权方面的政治决议。 同时,所有百官都需要经过宰辅的择选,从能力、品德、身家等多方面进行考核,方能最终入朝为官。 不仅如此,宰辅还对百官有考核与奖惩之权,相当于他可以决定百官的去留。 如果不被柳宰辅认可,那能见到武皇的概率是微乎其微。 毕竟武朝实行的是郡县制,十三个州的治理已是繁重。若宰辅是个良臣,能大大减轻皇上的重担。 可柳仲卿并不是,以其一己之力,在朝廷上下只手遮天。 让杨廷和这样的贤臣,难以实现自己的抱负。 “为何不认可?” “因为他无法掌控。”江山见李云兴表情没有太大变化,才继续说道,“杨廷和为人清廉,性格过于刚正,做事也是一板一眼。不受贿、不行贿,即使一辈子做个小郡守也不愿收柳家的钱财。” “那柳仲卿能放过他?” 李云兴知道,柳仲卿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你越是不愿与他合作,他偏要如此,若是利诱不成,大可以威逼。 “杨廷和知道,柳仲卿定然是想抓他的把柄,所以至今未婚,无妻女这样的牵挂,即使是宰辅也不能奈他何。” 李云兴沉默了。 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之人,为了自己心中的那杆秤,为了不被别人抓住软肋,宁愿一辈子孤寡也要恪守为官之道。 “而这样优秀的人,他竟然从来没有听过。这何尝不是一种可悲?” 李云兴的话语中有不少惋惜之意。 可叹柳宰辅在朝内一手遮天,竟无人能与他抗衡。 若能多几位如杨廷和一般刚正不阿的清官,何愁武朝不兴旺! “你们是从他那得到的消息?” “没错。” 这时,江山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太子殿下,这是南阳郡郡守杨廷和亲自写的一份请愿书,还请殿下过目。” 李云兴却没有接。 不用看,江山便知道,太子动怒了。 “为何如此重要的信件,不一开始就呈上来?” 江山俯首跪在地上。 “卑职是监军御史,曾经听命于武皇陛下。获取与守护情报是卑职的职责所在,虽然江常告诉我,武皇将我三兄弟派给了太子殿下。” “但如今武皇昏迷,这信件又是之前武皇派下的任务。所以,臣一直在犹豫是否要交给太子殿下。” 这封密信是他亲眼见杨廷和写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