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非曲一直留意各类消息,听到朝轻岫问,当即回答:“听说已经拟定了秋后问斩,如今一直被关押在大内监牢当中,不许外人接触。”
朝轻岫沉吟:“大内监牢的确守卫森严……”
徐非曲:“难道门主想去探监?”
朝轻岫摇头:“就算想去,只怕也没有机会。”
徐非曲:“大内监牢位于皇城之中。七皇子的案件水落石出后,郑贵人那边自然更得天子信赖,她是擅长把握机会的人,一定会有所筹划。”
朝轻岫闻言,与徐非曲相视一笑,颔首:“你说的也是。”
虽然齐如酌已经是凶手的身份,却并不意味着此人变成了一着废棋。
他的身份跟口供,每一件每一桩都大有文章可做。
朝轻岫心中早就拟定了数个计划,可惜她在京中没有根基,就算有机会潜入大内监牢,也没法跟齐如酌密谈写什么。
但郑贵人那边应该可以。
再联想到此前许鹤年那边曾透了消息来,说齐如酌其实是观庆侯的人,朝轻岫的把握就更大了。
*
在所有事情都由别人去忙的情况下,朝轻岫难得过上了清闲的日子。
师思玄看朝轻岫每天老老实实读书做功课,欣慰之余,还有点忐忑,有点怀疑对方此刻的安静只是为了后面更好地搞事情在积蓄力量。
就在发现师思玄第三次从窗户前经过时,朝轻岫终于放下手中书卷。
朝轻岫:“霍姑娘有事情找我?”
师思玄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顶着“霍别年”的马甲,回答:“也不算有事。”然后道,“就是有些奇怪,你现在为什么这样老实。”
朝轻岫眨了下眼,随后一本正经地点头道:“霍姑娘说得是,在下最近过于懈怠,是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师思玄:“……”
她倒也不是在催促这个。
而且朝轻岫每次动手,无论表面如何风平浪静,都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不安感,似乎只要走错一步,就会引发天翻地覆的变动。
师思玄回想往事,忽然清楚意识到,朝轻岫的态度其实一直很明确,她只是自拙帮帮主的时候,要求的就是自己的地盘上不许有第二个老大,并找机会吞并了白河帮。等她成为问悲门主的时候,虽然从没表现过太强硬的情绪,任何人来找她合作,得到的也都是温和且友好的回复,可看着已经死亡的陆月楼跟即将死亡的韦念安,师思玄还是不难意识到,朝轻岫根本不希望有旁人掣肘自己。
她隐隐有些明白,师长当初为什么会同意自己陪朝轻岫前来定康。
师思玄:“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朝轻岫微微一笑:“我上次去别苑拜访郑贵人时,曾经提到过一个跟程指挥使有关的猜测。”
师思玄:“我记得这件事。既然是你的猜测,那位郑贵人必然会格外重视。”
朝轻岫:“郑贵
人心思细,自然不会忽略我给她的暗示,只是那个暗示还有些不完全,一些细节犹待验证。”
师思玄扬了下眉。
——对方不是白把自己薅到定康来的,这种需要跑来跑去验证细节的工作,显然就得归到贝藏居的“霍姑娘”头上。
师思玄:“直接说罢,需要我做什么?”
朝轻岫笑笑,随后附在师思玄耳边说了几句话。
师思玄点头,又道:“好。不过既然我要出门,那最近这段时间,你别让李少侠到处乱跑,免得人手不足,被人趁虚而入。”
朝轻岫:“你放心。”
等师思玄走后,朝轻岫又将查四玉喊了过来。
查四玉躬身:“门主有何吩咐?”
朝轻岫:“今天白水带了些点心回来,待会包上一份,替我送去给华家,就说感谢他们之前的招待。”
查四玉:“是。”
朝轻岫:“过去后,你再与华大小姐打个招呼,就说在下久闻卢大夫医术高明,希望能请他过来聊聊。”
查四玉拱手,很干脆地带着点心骑马出门。
上次垂壑苑的事件后,华家就对朝轻岫表示过善意,华步光听见查四玉的来意后,也很痛快地点了头,立刻让人去请不知猫在什么地方偷懒的卢供奉。
正常情况下,华家几乎不会替自家供奉做社交上的决定,不过今次来请人的是朝轻岫,华步光就按照江湖人的标准思考了一下——如果今天来的人是武林盟的使者,卢悠容肯定得恭恭敬敬地过去拜见,那么问悲门的朝门主找人,情况当然也是一样。卢悠容若是拒绝,想来那位朝门主心胸宽广,决计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但她有一整个问悲门的手下愿意为上司分忧,卢悠容真要将双方的界限划得太清,那他这辈子都最好老实待在定康,别往南方走动。
大半个时辰后,卢悠容一脸迷茫地被查四玉带到了朝轻岫的住处。
这位问悲门主的居处看着很是冷清,连花园中也没什么装饰,虽是白天,整座宅子却安静得厉害,四周也没有仆役活动的痕迹。
不在身边放太多人,可能是因为朝轻岫起居简朴,也可能是因为她不喜欢旁人探听自己的生活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