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廷。 条陈罪状,游徼问他们:“还有什么遗言?” 年纪最大的少年放声大骂:“遗言?遗言就是******,老子不亏,老子好歹昨晚吃过一顿饱饭!” “你们把最后一粒粮都抢光,你们趴在乡亲身上吸血,强盗都没你们狠,叫什么父母官!” “卧陵关的义军怎么就没打进都城,把你们这帮狗官的肠子扯出来,套在脖子上游街?” “老子就伸头让你们杀,杀了我还有后来人,总有一天,你们也像我这么掉脑袋!” 他康慨激昂,高台被围得里三重外三重,乡民都抬着头看,一言不发,有的还张着嘴。 游徼冲刽子手使了个眼色,后者上前一步,一刀噼下少年双手。 两个腕子血水喷涌。 少年痛叫一声,兀自大骂不止。 刽子手又是一刀,剁掉他双脚。 少年直接昏厥过去。 第三刀,人头落地。 对于盗抢军粮的首犯,这都是标准程序。 血流满台,人头滚到另外两个少年面前,后者本来就跪地不起,这时直接就吓尿了,尖叫大哭:“大人饶命啊,他骗我们去偷粮!” “我们事先都不知道!” 游徼冷笑:“也是他骗你们发散粮食,你们干这事的时候不知道?” 两人拼命求情,然而刽子手手起刀落。 作为从犯,他们得了个痛快。 “我再重申夏州府令:前线战事胶着,军需事关重大,偷盗者一律就地正法!”游徼中气十足,说罢退下,自有人拎水过来冲洗鲜血,家属哭着收殓尸体。 混乱中,不知道谁偷偷扒走了尸体脚上的鞋子。 热闹看完了,木讷的观众也都散了散了。 有个大高个儿也跟着人群转身,押紧头上挡风的帽子。 他绕过典当行的遮羞板时,发现里面人不少,居然还要排队。而离开柜台走出去的人,要么怒气冲冲,要么垂头丧气。 很快,轮到他了。 坐在上头的年轻朝奉问:“当什么?” 高个儿解下身上袄子,翻过来往前一推:“内衬是滑鼠皮的,能防水能保暖。” 朝奉接过来捏了捏:“太旧,毛都磨没了。作价两钱银子。” 高个儿郁闷:“我从前买它的时候……” “那是从前。”朝奉懒得听他忆当年。进来这里的,当年谁还不是好汉了? “多少再给点儿吧?”在线卑微,但他这几年已经习惯了。 “不当拉倒。”朝奉把大袄往外一推,“最近典当衣服太多,不缺你这一件。” “当,当,再加这个。”高个儿把头上帽子也摘了下来,“这是银鼠皮的。” “都穿这么久了,什么鼠皮都一样。”朝奉只一摸就道,“七分。” 高个儿一噎,声音就高了:“总共才两钱七分?!” 后面另一个老朝奉探头过来:“怎么回事?什么东西那么贵?” “没事儿。”年轻朝奉往后笑了笑,“妖鼠皮袄子。” 他一边拿钱,一边压低声音紧促道:“洪先生,这已经给多了,您拿着钱赶紧走吧。” 高个儿洪先生一愕,听见柜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再看年轻朝奉冲他点了点头,只得抓起那两钱七分,低头快步走了。 今天风大,没有了袄子,春天的街上还是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