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满霍然起身,目视诸人,道:“在下这就点齐兵马,紧随安元寿之后奔赴长安,诸位是要随行,还是另有安排?” 诸人皆摇头:“关中地面并不平静,吾等还需坐镇各处安抚局势,以免后院起火,至于长安战事就拜托将军了。” 都是养尊处优多年的老人了,如何经得起跟随军队冒雨疾行的折腾?就连宇文士及此刻也感到精疲力竭,心知若是继续奔波下去估计就要一命呜呼:“将军家学渊源、文武兼备,此番出兵定能斩将夺旗、建功立业,吾等老朽与其跟在军中添乱,还不如留在后方筹措粮秣、征集民夫多多助力,不过将军放心,最迟一两日,老夫便会赶赴长安觐见晋王殿下,而后与江夏郡王、鄂国公等一道商议出一个完美的计划,能够统筹各方、协作共进,一举定鼎大局。” “如此甚好!” …… 雍县以北,一支装备精良的部队正顶风冒雨沿着官道往长安方向疾行,数万人的部队令行禁止、训练有素,洪流一般奔涌向前、杀气腾腾。 而就在这支部队经过雍县不久,镇守雍县的李可满便集结部队,两万余人追着前边那支部队的脚印,向着长安浩浩荡荡疾驰而去。 ***** 关中之地虽关隘紧锁,却也四通八达。隋唐之时,除去水路之外,出京师长安往东南荆楚之地,可走蓝关古道,两百年后便有一人被贬潮州刺史的途中,于古道之上吟唱“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通巴蜀则多走南向的秦岭蜀道,所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若要一路向西,则需跨过渭河走咸阳而西出,穿河西走廊,直抵西域。 西汉张骞凿通西域后,咸阳成为自长安西出阳关的必经之地。汉唐时期,长安作为帝都,文人、诗人云集,而咸阳是京畿重地,距离长安城仅五十余里,乃西出长安第一站,渭城、咸阳频频现身送别诗。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小别”“话别”,古时西域是边塞苦寒、“春风不度”之地,西出阳关者多为保家卫国,或开疆拓土,或镇守边关,有时意味着生死难料,或难再聚,故而,西出边塞的咸阳桥便不可避免的予人悲壮、寂寥之感…… 咸阳境内,渭河横贯东西,渭水丰沛,水上交通便利,沿岸安刘渡、中桥渡、两寺渡等重要渡口星罗棋布,而其中咸阳桥头的渡口被誉为“秦中第一大渡”,是丝绸之路必经之地,北上萧关、西出阳关、东抵长安者多由此渡渭,商旅、驼队、马帮……往来之客,络绎不绝, 咸阳桥可谓是长安北边门户,不容有失。 然而如今关中大乱,长安战火依然波及咸阳,往昔络绎不绝之客旅,如今已踪迹不见。 程咬金身披甲胄、大马金刀的坐在桥头渡口的官舍之中,正用一把勺子搅合火炉之上铁锅内的羊肉,一边听取着牛进达禀报军务。 “刚刚派去西边的斥候快马来报,镇守郿县的南阳郡望李怀勤已经起兵奔赴长安而来,兵马大抵在两万左右,动机未明。” 羊肉浓郁的香气馋得牛进达咽了口口水,“末将已经派人前去质问,命其表明目的,暂时还未有所回复。” 程咬金用一根筷子扎了一下滚烫中的羊肉,筷子轻易没入,便将羊肉挑着出来放在书案上,用刀子将一大块羊肉切成两段,将一旁碟子里的盐巴抹在羊肉上,狠狠咬了一口,嘴里咀嚼着招呼牛进达道:“来吃。” “诶!” 牛进达赶紧应下,将手里的战报放在一旁,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书案前,取过一点盐巴淋在肉上,捏着羊骨头将羊肉放在嘴里。 “嘶,哈,香!” 窗外大雨倾盆,气温极低,空气中蕴含着湿寒的水汽,令人浑身黏糊糊的湿冷彻骨,这样一口羊肉咀嚼着吞咽下去,胃腹热暖,简直就是无上的享受。 “若是有一口酒喝,给个神仙也不换呐!” 牛进达大口嚼着羊肉,发出一身感叹。 程咬金咽下羊肉,哼了一声:“哪里那么多美事?” 部队虽然粮秣不缺,但许久未曾补充,各种物资极度匮乏,之前藏的两坛子酒也早已喝光,现在也只能干瞪眼…… 房门忽然被人撞开,一个校尉快步入内,面色凝重:“大帅,雍县急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