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程咬金上座,自己则向后退了一位,坐在刚刚放好的椅子上。 程咬金也不谦让,只略微向房俊颔首,大马金刀的坐好。 李承乾又让内侍奉茶,面带忧色问道:“太极宫外一场恶战,双方损失惨重,卢国公身负戍卫京师之责,要统御部下封锁各处街巷,关注各处里坊,切勿让溃兵潜入其间伤害百姓,更要严防有人与那些溃兵勾结趁火打劫,查出一个,严惩一个,无论是谁,绝不姑息!” 作为战争的后遗症,乱兵、溃兵素来为祸甚烈,尤其是长安作为京畿之地,一旦被乱兵、溃兵窜入各处里坊烧杀掳掠,影响极其恶劣,后果极为严重。 尤有甚者,那些不满他这个太子、同情晋王之人勾结溃兵在长安四处作乱,更是后患无穷。 单凭京兆府之力,难以肃清整个长安,必须有军队配合才行。 程咬金拍了拍胸膛,大声道:“殿下放心便是,老臣早就派人盯着呢,谁敢这个时候跳出来捣乱祸害百姓,任他是天王老子,也得扒了他的皮!” 李承乾欣然道:“有卢国公这句话,孤就放心了。” 君臣两人说了半天,默契的谁也没提昨夜开放春明门放任右侯卫入城、左武卫龟缩西市袖手旁观一事,彷佛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早已被忘到脑后…… 岑文本见两人谈完,遂开口道:“先帝丧礼已经过半,需要开始筹备殿下您登基大典一事了,此乃头等大事,规矩繁琐、礼仪众多,不可轻忽视之,当此紧张之局势,半点差错也不能有。” 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等着找毛病呢,无论是先帝丧礼亦或是登基大典,但凡有半点错处,一定会被人揪出来无限放大,然后恣意引申,造成极为恶劣之影响。 李承乾自然知晓事情轻重,颔首道:“正该如此,还是让礼部与宗正寺官员着手筹备吧,先是先帝丧礼,再是登基大典,这两部衙门上上下下责任重大,劳苦功高,传话下去,待到诸事皆定,孤必然论功行赏。” 韩王李元嘉赶紧起身:“宗正寺上下定全力以赴,不负殿下重托。” 这是代表宗正寺一众官员表态。 而另外一个重要衙门礼部却无人站起表态…… 众人都看向正慢悠悠喝茶的房俊。 房俊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赶紧放下茶杯起身,苦笑道:“我这个礼部尚书实在是名不符实,连礼部衙门都没去过几回……事关重大,殿下不妨捡拔一位老成持重者主持礼部事务,不然微臣唯恐坏事啊。” 他这人干点实务还行,毕竟有上辈子的经验与见识,然而礼部全是务虚,而且与后世的意识形态还有所不同,完全是礼法之内的条条框框,对于意识形态的打造根本不重视,他哪里干得来? 也不耐烦去干。 李承乾却道:“礼部乃六部之首,哪里是轻易找个人顶上去那么简单?也无须你事事过手,不过是知人善任而已,礼部上下还是有不少能吏的。你暂且先担任着吧,待到局势稳定,朝廷各处官职都要有相应的变动,届时再找一个合适的人选。” 房俊便不再多言,点点头道:“殿下放心,微臣省得。” 新官上任尚且要三把火,何况是新皇登基? 李承乾登基之后昭告天下的第一件事必然是人事变动,赏功罚过,那些一直亲近、支持他的官员们会得到大力提拔,这即是奖赏,也有助于对朝堂的掌控,而那些反对者、阳奉阴违者,势必降职甚至罢官,总不能留在朝堂上看着膈应人吧? 程咬金耷拉着眼皮喝水,好像对太子的话语根本没听到,也似乎太子所谈论的人事变动跟他完全没关系…… 这时候,有内侍快步入内,奏禀道:“启禀殿下,卫国公恳请入宫觐见。” 李承乾眉毛一扬,道:“宣!” “喏!” 内侍退出。 堂上诸人神情凝重起来,当下局势自然以军事为先,若不能击溃晋王叛军,不仅皇帝坐不稳,更会使得帝国陷入旷日持久的动荡之中,超纲废弛、国库空虚,百业俱废、民不聊生。 到那个时候,没有谁是胜利者,全都是帝国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