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岑文本施施然进入值房之内,坐在刘洎对面,慢悠悠开口问道。 刘洎陡然惊醒,连忙起身施礼:“原来是岑中书,下官失礼了。” 岑文本笑着摆摆手,待到书吏入内奉上香茗,他才端着茶杯呷了一口,示意刘洎坐下,这才说道:“是不是觉得当下局势有些叵测难料、迷雾重重?” 刘洎手里捧着茶杯,苦笑道:“原本,下官应该对京兆韦氏私军覆灭一事心怀愤怒的,无论这件事是谁做的,都会直接导致和谈再次陷入僵局,甚至从此崩坏破裂,无以为继。但是深思之后,下官却觉得有太多的不解与疑惑,只不过才疏学浅、心性愚钝,迟迟想不出原因。” 按照以往的惯例,他此刻应该去太子面前告房俊一状,然后揪住房俊不分青红皂白的狂喷一顿至于到底是不是房俊干的并不重要,他就是要以这种方式踩着房俊成就他自己的威望。 官场之上需要养望,但是太过费时费力,刘洎觉得时不我待,所以必须选择一条提升威望之捷径踩人。 这一招看似简单,好像看谁不顺眼逮住把柄冲上去便一顿狂喷,实则不然,其中有着很高的技术含量。比如人选问题,若是小鱼小虾,固然一踩就倒,但经验值却少得可怜,需要不断去踩才能达到目的。 但是能够立身于朝堂之上,且不论本身之能力如何,谁的身后不是站在几个门阀、一方势力?将人家辛辛苦苦扶持起来的人踩倒,便是动了人家的利益,一个两个倒是无妨,可踩得多了,仇家处处激得群情激愤,对自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太过硬扎的,诸如萧瑀、岑文本之流,本身乃是一方势力之领袖,处事更是滴水不漏,很少能被人抓到把柄予以攻讦,他也踩不动。 而房俊那种却是刚刚好 有着显赫的地位、厚重的声望,却尚未达到一方势力之领袖的境界,踩几下不至于一踩就倒,也就不会结下深仇大恨,利益攸关的时候甚至可以联结起来一致对外,闲来无事便踩上几下博取声望简直完美。 但是这一次,他意识到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岑文本喝了一口茶水,将茶杯放到面前桌案上,笑问道:“既想不明白房俊为何那般抵触和谈,又想不明白为何凶手要接二连三的拿门阀私军开刀?” 刘洎虚心道:“正是如此,还请岑中书解惑。” 岑文本略有沉吟,而后才轻叹一声,缓缓道:“很多事情,其实不能单纯以利益之所属作为堪破内情之手段,因为很多时候有很多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利益归属是无法分辨的,你能掌握的,或许只是别人故意让你掌握的总而言之,和谈之事可以放一放,莫要一心建功立业,最终却误入歧途,受池鱼之灾。” 刘洎悚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