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时便恩怨已了仇恨已结,总不能谁跟微臣有过嫌隙便追着将人家杀了吧?” 李二陛下哼了一声,眼神犀利如刀盯着房俊的脸,想要看出这小子是否在撒谎。 他自然只是猜测,刚刚收到扬州刺史的密折,第一反应就是房俊杀人泄愤……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诈一诈或许能有收获呢?可是现在看着房俊一脸淡定的神情,便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就算丘神绩当真是房俊所杀,恐怕自己也不可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这棒槌心性沉稳,完全不似弱冠少年,恐怕比之朝中那些城府阴险的老狐狸亦是不遑多让…… 李二陛下有些郁闷。 丘神绩之死,将会对朝中局势带来莫测的变化。 高士廉因丘行恭之背叛,导致颜面尽丧不得不忍辱致仕,心中定然对丘行恭恨欲杀之; 长孙无忌一手离间之计害得丘行恭进退无门,最终使得丘神绩落下一个发配充军之下场; 房俊与丘神绩虽然并无旧怨,但是几次三番险些将丘神绩殴打致残,双方之仇怨几近不可化解…… 杀之泄愤也好,栽赃嫁祸也罢,甚至是斩草除根,无论任何一方,皆有杀害丘神绩之动机。 这其中所牵扯到的各方连锁反应完全不可操控,尤其是各方势力背后错综复杂的联系和立场,只要想想都令李二陛下头痛欲裂。 相对来说,他倒是宁愿杀掉丘神绩的凶手是房俊,因为若是这样那就只是房俊的斩草除根行为,牵扯到的变化就少得多…… 李二陛下揉了揉太阳穴,没有直接证据,房俊这棒槌是绝对不会认账的,这件事必然很快传遍长安,朝堂之上很快就会掀起一股风浪,这令李二陛下甚为烦躁。 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东征高句丽成就千古一帝的宏图霸业,却不曾想正是在这关键时刻,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出现,阻挠自己的大计。 到底是好事多磨,还是天降警示、事不可为? 不过李二陛下到底是雄才大略的一代雄主,很快将负面情绪抛开,转而问道:“听说你在铸造局大放厥词,说什么要投入四千万贯?” “……确有此事。” 房俊楞了一下,心道您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到底是怎么从丘神绩之死身上跳到铸造局上头去的? 微臣完全跟不上啊…… 李二陛下蹙眉道:“还说什么两千万贯跟户部要,两千万贯你们兵部自行解决……有这回事没有?” 房俊老老实实道:“陛下烛照万里,明察秋毫。” 未去理会房俊的谄媚之辞,李二陛下好奇道:“朕就奇了怪了,户部的两千万贯倒也罢了,可你小子凭什么能让兵部也拿出两千万贯来?是兵部有私底下的金库,还是打算将换装的兵械甲胄拿出去倒卖了?” 身为皇帝,自然知道“军政分离”之重要性,而房俊的“大兵部构想”深得君心,李二陛下极为赞同。 军队就应当让军人来管,政事堂事儿事儿都插一脚,导致宰辅权力太大,这是李二陛下一直以来甚为避讳的。 而这个铸造局便是兵部提升地位的重中之重,李二陛下给予理解,更给予支持。就算户部拿不出两千万贯,李二陛下亦会从富得流油的内帑之中填补不足,但是兵部拿出两千万贯……真当他这个皇帝不知道兵部是个什么样的穷衙门? 他一脸狐疑的盯着房俊,总觉得既然兵部根本拿不出这笔钱,这小子已然还敢大言不惭,会不会是打着自己内帑的主意,到了最后让自己这个皇帝掏腰包? 娘咧! 咱这个皇帝穷了十几年,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完全以艰苦朴素以示天下,人家隋炀帝大龙舟造了几十艘没事儿就顺着运河去江都游玩,自己连一条小舢板都舍不得造…… 结果这两年好不容易攒下一点家底儿,打算好生享受一番帝王的奢靡生活,还得要被你这个棒槌惦记上? 房俊抬头去看李二陛下,只见这位皇帝神色不善,眼中凶光毕露,就好似一个护崽子的老母鸡见到黄鼠狼围着鸡窝转悠想要对它的崽子下手之时所表现出来的狠厉—— 你敢伸爪子,老子弄死你! 房俊眼角一抽,极度无语。 你是皇帝呀,不是整天说什么“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胡话么,怎地这会儿就把钱分成你的我的了? 陛下,您得有格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