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却没有意识到危险远远未曾退去,赶紧正色应了,反身大声招呼人手巡视大堤。 程咬金很欣赏房俊的严谨作风,点头赞道:“居安思危,二郎的确有大将之风。” 谁知房俊刚刚在窦知礼等人面前满面忧色一再叮嘱勿要大意,这会儿等到诸人走远,却顿时喜笑颜开,差一点手舞足蹈,大喜道:“天可怜见,泾阳保住了,你我的功劳也到手了!哈哈哈,既能拯救泾阳百姓于倒悬,又能博取功勋于危难,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开心的事情?” 程咬金一脸黑线,无奈道:“你这人……还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房俊连连摇头,否认道:“您这话可不对,什么叫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我这是给他们坚定心志敲响警钟,这就跟行军打仗一样,未能直捣虎穴擒杀敌酋之前,谁敢言已然必胜?最大的危机便是潜伏在疏忽大意之下,往往因为一时之松懈而导致大好局面功亏一篑。” 程咬金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看向房俊的目光满是欣赏,说道:“手底下的人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阴沟翻船丧失了大好局面,但是咱们身为统帅却要有着洞悉战局的目光,对于形势要尽在掌握……很好,以前某认为你带兵获胜不过是走了大运,现在看来,却也非一无是处。” 能够让这个老妖精说出赞同之语可不容易,房俊一脸得意:“那是,咱可是要成为水师学堂大祭酒的男人,岂能不知兵法战策?” 说起水师学堂,程咬金略一迟疑,低声道:“最近切莫搞风搞雨多生是非,便一心一意的去筹建你的学堂吧,免得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牵扯在内。” 房俊心里一跳。 “您是说……义仓这件事?” 程咬金在他面前倒是无所不谈,亦不避讳什么,点头道:“你同世家门阀的关系很差,故而没有什么消息传到你的耳中也是正常,据某所知,关中有多处义仓出了差错,而且这件事情牵扯进去的世家门阀不知凡几……” 房俊愕然:“难不成义仓中的粮食都没这些蠹虫给贪墨了?” 怪不得那韦义方迟迟不肯开仓放粮,原来是没粮食可放了…… 程咬金摇摇头:“这倒不至于,世家子弟固然目无法纪,但是各个心高气傲,不会去贪墨义仓的粮食。不过贪墨虽然不至于,但是倒卖一手赚取钱财之后再原数补齐……这却是极有可能的。” 房俊无语。 这其中又有何分别呢? 无非是仗着世家门阀的势力侵犯国家利益罢了…… 程咬金意犹未尽,拍了拍房俊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而且这件事可不简简单单是倒卖粮食那么简单,非但是韦家,这件事的发起者是王家都,而且关中、河东等地义仓无数,单单凭借这两家是不可能摆得平的,所以,其背后定然还有来头更大的人……” 比韦家、王家来头更大? 房俊心里咯噔一下,瞅了程咬金一眼,后者缓缓点头:“心里有数就好,这件事即便被陛下查知,也只会压下去。” 房俊会意。 能够指使王家的大人物,除了那位殿下也就没有旁人了。 陛下固然对其爱护甚重,但是牵扯到这么多的义仓、这么多的世家门阀,当真可以压得下去么?尤为重要的是既然有这等世家门阀牵扯进去,那么所涉及的粮食数目必然不少,这么多的粮食究竟流向何处…… 恐怕此刻李二陛下早已怒不可遏、烦心不已吧? 表面看倒卖的是粮食,但是实际上谁又说得准是不是又跟争储扯上关系? 房俊并不知道这些粮食已然跟通敌叛国画上等号,只是在心里颇有些幸灾乐祸——儿子本事太大,总是会给老子惹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