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通脸上的傲然之色尽皆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恭谨,咽了咽口水,问道:“这道题……侯爷可能解答?” 老头也藏了个心眼,他不说自己能不能解答,而是问房俊能不能解答,若是房俊也解答不出,岂不是说自己就算解答不出,也不算输?只不过他自己尚未注意的是,他因为恭谨而喊出的这一声“侯爷”,其实已然在心底认了输…… 房俊肯定的点头:“自然可以。” 闻言,王孝通做出了一个令众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这老头一振衣袖,弯腰长揖,口中说道:“还请侯爷教我!” 这画风转变如此之快,令房俊有些接受不了。 这认输也太痛快了吧? 宇文士及还等着看热闹呢,谁知这王孝通却干脆利落的认输了,顿时不满的嚷嚷道:“你这老头,怎地如此不顾颜面?” 唯有孔颖达哑然失笑,这位老友却是狂妄,也足够嚣张,但就是有一个优点,你比我强,我就服气你…… 王孝通面对宇文士及的职责,摇头郑重道:“国公此言差矣,非是老朽不顾颜面,这道题我解不出,而新乡侯能解,老朽自然甘拜下风,这与颜面有何关系?” 他确实这么想。 刚刚被房俊一番羞辱,他心里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小王八蛋。可是这一道题出来,王孝通立即认识到自己赖以成名骄傲自负的算学成就,在房俊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提。 单单只是这一道题,没有非凡的算学功底,根本就问不出来! 想在想想当初李淳风那牛鼻子说见识到一位天资绝伦的算学奇才,他还嗤之以鼻,现在却知道自己的确是井底之蛙、小看天下英雄了。 当然,只需房俊解出此题,他自认不如。但是该黑祖冲之,他照样还是黑,谁让祖冲之问不出这般领自己素手无策的难题呢…… 房俊有些无奈,看不出来,这老家伙居然能软能硬,这么快就认输了,自己打起脸来那有有何快感? 只好无奈说道:“今日是晚辈履新,与前辈纠缠这许多时候已是不该,何敢再胡闹下去?不如这样,该日闲暇之时,晚辈去前辈府上,相互探讨算学之道,亦能彼此增益,如何?” 这番话说得极为得体,王孝通哪怕再是心痒难挠,亦不得不点头道:“那边依侯爷之言,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王孝通今儿算是丢脸丢大发了,不过此人却不以为意,以往视若生命的面皮现在却弃若敝履,被房俊虐了一回,丝毫不减恼火不说,反而欢天喜地的跟在场诸人连连拱手,这才脚步轻快的离去。 宇文士及苦笑道:“这老家伙也算奇葩了,如此古怪的性情,古今少有。” 孔颖达笑道:“虽然执拗无礼、不通世情,却也算是执着之人,起码对于算学一道,实是赤诚之心,令人尊敬。” 言罢,回首向房俊笑道:“欢迎新乡侯加入礼部!” 房俊赶紧道:“荣幸之至,晚辈才疏学浅,还望诸位前辈不吝指教,多多包容才是。” 宇文士及笑道:“年青人少说客套话,素闻你房二郎有经世之才,咱们大伙也不指望将来能借你的光,只是眼下若是能将你家里那上品贡茶没人都送上一点,那吾等便知足了!” 众人闻言欣喜,房家的贡茶那可是有价无市的极品,都齐齐的望着房俊满含期待。 房俊豪气干云:“那有何难?诸位放心,今日下值,某便吩咐家仆,为诸位送到家里去,必是上品贡茶,错一罚十,童叟无欺!” 大伙轰然叫好,气氛热烈,算是接受了这个空降下来便担任礼部高官的毛头小子。即便其中有少许不服之人,见到大家都其乐融融,也只得将那一份不忿之心深深隐藏,不敢露出一丝半点,成为众矢之的…… 孔颖达温言,当即一拍桌子,大声道:“何须下值?本尚书现在就给你批假,你可以回家去了……” 见到尚书大人这等心急,诸人哄堂大笑。 宇文士及抚掌道:“房二郎非但算学精深,思维亦极是敏捷。那道假如你有一条船的题目,实在别开生面,甚有趣味,不知可否还有此等题目,说出来也让大家见识一番?” 房俊苦笑:“日后如诸位同僚为官,亲近的时候多得是,不过现在在下若是不赶紧回家备好茶叶,怕是尚书大人要寻在下的霉头了……” 孔颖达呵呵一笑,笑骂道:“即是如此,还不速去速回?” 房俊单膝跪地做个姿态,“诺!” 众人笑声中,优哉游哉的走出礼部值房,打马回府。 第一天的新单位生活,尚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