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他,石洞之内,黑熊精捂着手臂,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时而怒目圆睁,时而咬牙切齿。
好在他毕竟修为有成,心性不错,强忍着怒火,没有出门送死。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涌现出一股浓浓的疑惑。
似这般粗鲁的僧人,当真能取到真经吗?
如果佛门选人都是这个标准,那他这些年来与观音禅院为邻,时时请高僧讲法,吃斋念佛,岂不是白费力气?
不多时,石门外的声音终于平息下来。
聂长川撇了撇嘴,回到神情呆滞的孙悟空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徒儿,你说得对,这厮确实是个没卵蛋的,咱们还是去观音禅院借宿,莫要沾了此妖晦气。”
说完,聂长川便将行李塞进孙悟空手中,施施然跨上了马背。
孙悟空望了眼手里的行李,默默起身,跟随聂长川离开了黑风山。
云端之上,观音菩萨静立云端,猛念佛号,手里的柳枝都被她掐出印子了。
这厮以前见妖就打,从不啰嗦,若非此次猴子受挫,观音还不知道,他骂起人来,也是一把好手。
推算至此,观音菩萨松了口气,默默在云端观望众人,期盼着这师徒二人明日赶紧离开,莫要祸害她观音菩萨的香火。
在这样的情况下,师徒二人入住禅院,最多也就被院中僧人鄙夷一下衣着,然后便可轻松渡过。
“……草率了,草率了!”
却说聂长川一行人来到观音禅院,听闻聂长川乃是东土大唐来的圣僧,当即欣喜迎接,不敢怠慢。
当天晚上,师徒二人吃过斋饭,在客房中歇息。
聂长川拭去眼泪,一脸悲戚地说道:“想我自幼出家,被恩师和金山寺众僧抚养长大,在这过去的三十年间,为师斩妖除魔,也算是光耀了金山寺的名号。”
孙悟空何曾见过师父有这般作态,当即一呆,而后急忙上前,问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
……
观音菩萨心中懊悔,早知道就把西游再推几年了。
忽然,聂长川啜泣一声,竟是背对着孙悟空偷偷抹泪。
毕竟唐三藏修为日渐精深,孙悟空又没有紧箍咒作缚,这师徒二人臭味相投,若是联起手来,整个三界恐怕都没谁能制住他们。
不过,这般剧情有个前提,那就是猴子见对方炫富,遂起了攀比之心。
聂长川带着孙悟空走进观音禅院,发现这些寺中僧人各个穿花纳锦,刺绣销金,衣着华丽,望去不似青灯古佛之辈,倒像是长安的大户人家子弟。
他见了唐僧那件佛祖赐予的锦斓袈裟,当即心生歹意,想要据为己有,然后才有了寺院起火,猴子去天庭借辟火罩的剧情。
“但名声毕竟只是名声,不能饮,也不能食。”
按照剧本,这观音禅院的方丈金池长老有个贪婪、占有欲强的人设。
也罢,将错就错吧,希望佛门的气运不会因此而衰退……
但如今,聂长川穿惯了这件防御力极佳的僧袍法衣,猴子也因此前黑风山的打击,一蹶不振,完全没有炫耀锦斓袈裟的心思。
就算天命有差,也好过现在不上不下,进退维谷啊!
但现如今,她也就只能想想了。
观音菩萨长长地叹息一声,旋即身形隐去,消失在云雾之间。
“如今见到这观音禅院衣着华丽,饮食奢豪,为师心中甚愧啊,总觉得以前亏欠了金山寺的师叔师伯师兄师弟们……”
听到聂长川羞愧的话语,孙悟空目瞪口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一般来说,这两件事不应该是反过来吗?
怎么到了师父这里就开始倒反天罡了?
寺庙本就该是青灯古佛,贫苦之地,这观音禅院才是真正有问题的地方吧!
眼见着孙悟空神情呆滞,聂长川瞥了他一眼,然后悄悄在桌下踩了他一脚。
悟空吃痛,回过神来,迎着聂长川的目光,忽然明白了师父话里的深意。
……原来如此!
孙悟空脸上露出笑容,而后抓着师父的手臂,低声说道:“师父,若要回馈师祖,倒也容易,我观这观音禅院颇为富裕,寺中僧人皆是衣着华丽,吃喝不愁,不如咱们明日舍下脸面,寻他们施舍几件宝衣袈裟,带回去送给师祖,也就是了!”
聂长川一脸欣慰地望着他,而后摇头道:“化缘无妨,脸面也无妨,只是你我毕竟只有二人,就算让小白龙现身,也最多讨来三件袈裟。”
“但我金山寺山门广大,寺中僧人何止上百,这……这……”
聂长川面露为难,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孙悟空连忙安慰道:“僧多粥少,确是难题,不过,这也好办,你我师徒皆有神通在身,只要半夜随便施个法术,打死这些僧人,抢走袈裟,也就是了!”
“放肆!”
聂长川瞪了他一眼:“尊者脚下,岂能行凶?”
孙悟空眨巴着眼睛,小声道:“那若是观音尊者看不见呢?”
聂长川沉默下来,似乎在考虑这一计划的可能性。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