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眼睛,周围是浓浓的夜色,惨白的月光洒在街道上,巴黎圣母院的钟楼发出微弱的光,他深深了吸了口气,忽然僵了僵。
面前飘来了新鲜的血腥气。
一双尖利的爪子扼住了女人的脖子,毫不留情地砸在墙上,空气里响起了骨头和墙壁同时碎裂的声响,爪尖刺穿了她带着疤痕的皮肤,留下深深的血洞,红色的血和淡黄色的黏液从洞口里一股股涌出来。
他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下,仿佛有一层膜刹那间从眼球上掠过;他感到自己的胸腔在急促地起伏,酝酿着某种沉重而可怖的声响,火星随着他的呼吸喷溅出来,溅射到女人的身上,留下一块块黑色的焦痕;尖牙从他的嘴里暴突出来,让嘴唇无法合拢,口涎拉成了丝,沿着牙齿滑下,滴落在地上;他看见了自己的手臂,上面覆盖着金属般粗糙的鳞片,尖锐而不规则,不断有血丝从缝隙里渗出来。
他听到自己嘴里发出了低沉得吓人的声音:
“你恨你的母亲吗?”
那个女人——赫尔塔的女儿笑了起来。
因为喉咙破了几个洞,她的声音变得嘶哑,混着急促喘息的杂音,听起来让人觉得有血液往外冒。
可她的语气没有变,依旧是那种孩子独有的天真的残忍,仿佛感觉不到死亡在蚕食她的恐惧:
“不、不……我不恨她。她看起来……嗬……嗬……很漂亮,我喜欢她的手指,有一股好闻的烟味……”
她发出了一声闷哼,掐住她脖子的利爪猛地收紧了,血液从喉咙上的洞口里喷出来,溅在他的脸上。
托里亚能够看到,她的眼睛里倒映着她面前的怪物的样子:
黑暗,高大,恐怖,面孔狰狞扭曲,尖牙暴露在空气里,双眼燃烧着红光。
他发出了恐怖的吼声:
“你为什么要杀她?!”
赫尔塔的女儿呜咽了一声。
“我不知道,我本来、不想杀她的,只是我忍不住,哈……我那时候很想要杀人,然后她就在那里……我很遗憾,她不应该在那里的……”
她在说谎。她只是在假装她很遗憾。她感觉不到任何愧疚,所以也没有停下的想法。
他不应该再问下去了。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意识中荡开的一个个念头,让托里亚忽然意识到了索尔想要做什么。
“不,”他立刻想要阻止他,“不要,索尔!”
他不想要停下。
“停下,我知道你想杀死她,我也想看到她付出代价,但不应该是在这里——这不是我们选择的正义!她应该接受惩罚,律法会决定她的下场,而不是由任何人私下裁判!”
太迟了。
托里亚这时忽然意识到他们在哪里。
他们在废墟里,照亮他们的不是月光,而是直冲夜空的火光。一座座建筑物在火中缓缓坍塌,火焰吞吐着残骸的轮廓,许许多多人在逃跑,夜幕中回荡着拉长的警报声,隐隐约约飘来哭喊声和尖叫声。
“索尔……”
太迟了。太迟了。
赫尔塔的女儿没有察觉到周围异常的沉默,自顾自说着:
“我真的很遗憾……她唱那首小调的声音很好听,我听她说那是写给我的……”
她忽然甜蜜地笑了起来:
“所以吃掉她时,我哼了那首小调给她听——”
一道诡异的声响在她脊椎骨的位置响了起来。
——就像他杀死父亲时一样。
这个念头在他们的意识中荡开,托里亚一瞬间没有了声音。
那颗头忽然往旁边一歪,火光在她的脸上投落下诡谲的阴影,但她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这个凶手已经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红龙独自站在废墟中央,滴血的爪子仍然掐着尸体的脖子。
突然间,尸体里窜出了金红色的火焰,火焰毫无迟疑地吞噬了它,这具变异的躯壳猛地扭曲起来,仿佛还残留着痛觉一样,在火焰中狂乱的扭动。
火焰撕下了它的四肢,撕下了它的鳞片和利爪,它在极短的时间里坍缩成了燃烧的遗物,然后在索尔的掌心碎裂,变成耀眼的金属熔液,贴附在他的手臂上,接着迅速渗入鳞片的缝隙,锤炼进这具千锤百炼的钢铁之躯。
索尔突然摇晃了一下,膝盖重重砸在地上,整个人跪倒在地。
他的身躯在颤抖,颤抖得越来越剧烈,失控的力量在他身上活物一样游动,让他的身体变化着各种各样的形状。
种种异变的特征随之凸显,仿佛有一个怪物正在他身体里不断挣扎,想要撕开外皮挣脱出来。
布满鳞片的血肉被生生撕裂,覆盖着血膜的龙翼从脊背上钻出,舒展,张开,一,二,三,四,四只膜翼向着不同方向打开,撕裂的胎衣迅速风干发白,青灰色的血管像是藤蔓一样缠绕着骨架,深青色的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