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一边打开电视,漫不经心地听着电视里的声音。
新闻的声音从电视里飘出来,钻进了南丁格尔的耳朵里:
“……数个月前的这场超级龙卷风横扫了阿肯色州到肯塔基州等六个州,多个城镇被夷为平地,一些城镇和农场与外界失去联系……”
玻璃杯从僵硬的手指间滑落,摔在长毛地毯上,泼出的水打湿了地毯,洇开深色的水渍。
十几个小时后,南丁格尔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国际机场降落,随即赶往阿奎利亚镇。
因为通往阿奎利亚镇的道路中断,加上从卫星报告来看,这座小镇的受灾情况并不严重,阿奎利亚镇的救援工作进展十分缓慢。
在来之前,南丁格尔就了解了这些情况。落地后,她来不及休息,立刻开始四处奔走,用尽手段和金钱筹措了救援队,又一刻不停地带队赶往阿奎利亚镇。
她加入了救援工作,每天一睁开眼睛就立刻投入救援,完全忘记了除此之外的其他。
她也不知道支撑她仍然站在救援现场是什么,只是她无法停下,无法去休息,某种恐惧和阴影萦绕不散,好像一旦她闭上眼睛,她就会永远失去什么东西。
天命之人的体质会强于普通人,但灯之道路并不长于肉-体,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救援后,南丁格尔的身体和精神也已经濒临极限。
终于,南丁格尔听到了欢呼的声音。
“打通了!”
这句话传入耳中的瞬间,紧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断裂,黑暗如同母亲的臂弯,向她张开双臂。
南丁格尔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多久后,她终于在救援现场的营帐里醒来,旁边是救援队的成员和阿奎利亚镇的居民,镇民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笑着和救援队成员聊天,帐篷外飘来熟悉的玫瑰花香,其中混着诱人至极的肉汤香气。
听着熟悉的声音,南丁格尔提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来,闻着玫瑰花香,疲惫到极点的精神仿佛浸泡在温水里,说不上来的温暖和舒适。
营帐外的光线被人影挡住,法德利镇长走进来,扶着她坐起身,递给她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
“我已经从其他人那里知道所有事了,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你是我们的骄傲,南丁格尔。”他欣慰地说。
南丁格尔扯了扯嘴角,勉强回了他一个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肉汤。
馥郁的浓香扑面而来,南丁格尔忽然觉得口中开始分泌唾液,胃里被汹涌的饥饿搅动,她狼吞虎咽地喝下肉汤,一边说:
“法德利先生,罗塞莉……”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温暖粘稠的汤汁滑入咽喉,如同一团裹着黏液的血肉,她的唇舌品尝到了甘美的滋味,她本不应该辨认出这是什么食材,但她……认了出来。
过于强烈的情感淹没了她的所有感官,她在一瞬间和汤中的血肉共感,无数画面和感知齐齐涌来,来自小镇上的所有人——
龙卷风的警报在教堂外回荡,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空阴沉得像是会坠落。
所有镇民都躲进了教堂里,镇长抱着女儿最后一个赶到。
“教堂不够安全,我们进地下的防空洞。”他沉稳地指挥道。
神父拿着钥匙,打开了教堂地下的防空洞,镇长带着所有人躲了进去。
震动似乎持续了一万年,终于所有的动静平息,头顶也不再有碎石滑落,所有人齐齐松了口气,看着镇长和几个男人走上台阶,试图打开防空洞的门。
半分钟后,几个人脸色苍白地看向镇长,声音里有掩饰不去的恐惧。
“法德利先生,这道门打不开了……”他们说。
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了门上,很可能是教堂在龙卷风的余波中倒塌,坍塌的巨石堵住了出口。
防空洞已经关闭了几十年,没人检查过是否还能够使用,镇长带人查看的结果令人绝望——几个出口全部因为种种原因堵死。
通风口还能够通气,但聚集了这么多人,防空洞的空气只会越来越难闻。防空洞里也没有储存多少食物,只有几袋用作种子的菜籽和小麦。因为镇上饮用水并不来自红酒湖,引入防空洞的管道也只有一条,如果均分到所有人,每天能分到的水甚至不够一小杯。
在惶恐充斥空气之前,法德利镇长再度站了出来。
“不要放弃希望,救援队很快就会赶来,我们能够支撑到那时候的。”他向镇民下达指示,“能够活动的人和我一起去寻找出口,妇女们收集食物和水,照顾好老人和孩子,尽量不要住得太密集,在靠近通风口的位置休息……”
他的话语无疑成为了所有人的心灵支柱,所有人总算有了希望,纷纷行动起来,法德利则来到教堂的地下墓穴。
每一位圣杯教堂的神父去世后,尸体都不会埋葬在小镇的墓地里,而是会送入地下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