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可以说是儒家对于天地间规则的解读,“乐”就是对于解读后规则的表达。二者一旦合成“礼乐之道”,就可以直触华夏文明的核心部分,任历史上朝代更迭,这一点却从未改变过。 此时司马相如从“乐”道入手,以五音为经,以十二律为纬,在这方天地中丈量规则挥斥方遒,已经是站到了世界力量的最顶端。 不说别的,单是那用规则凝聚出来的十二座巨大的编钟,每一道声波都是天地间最纯粹的音响。 十二音中,黄钟、太簇、姑冼、蕤宾、夷则、无射这六律为阳;大吕、夹钟、中吕、林钟、南吕、应钟这六律为阴,阴阳之道相辅相成,共同构成了形成世界的基本法则。《国语》有云“律吕不易,无姦物也。”讲的就是在标准的法则面前,万物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谓的万物,不过就是不同的规则不同的组合。从底层的层面扒拉开来看,零零碎碎其实没有什么意义,或者说这些意义没有什么价值。 换句话说,“黄钟大吕”一出,其余琐碎的小道便再也不成正音,也就再也拿不上台面。 这就是音律规则的极致,也就是真正的“底层规则”。牧者所代表的“耳朵”最后所能够走到的终点,就是在这个位置。 以司马相如的能力,要做到这一点当然远远不够。可是此时的他不是掌控规则,而是在赵高最深层次的威胁下被迫成为了这道规则的附庸,成为了规则的一部分。 从概念上来说,当他放弃外在肉身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独立的生命,从规则的掌握者变成了规则下的奴隶。哪怕他此时还勉强保留着部分个人的意志,但是从此以后,所有的剧情世界都不再有司马相如这个人物。即使有,那也值是底层规则重新模拟出来的另一个生命了。 这就是死亡,和永堕黑暗没有本质的区别。赵高给他的压力之大,让司马相如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然而,有的时候放弃就是拥有,此时和乐道规则融为一体的司马相如,显然已经拥有了不亚于史诗级历史人物那样操作这一部分规则的能力。 “昔者舜制箫韶,九成之后有凤来仪,今日我以十二律天地正音,真龙鸾凤还不速速和鸣?” 随着司马相如虚影中无悲无喜的声音,这些矗立在天地之间的十二座巨大编钟徐徐晃动。在无形力量的催动这下,代表着各种不同音道规则的音波以有序的节奏缓缓奏起,整个剧情世界的天地也随之韵动。 在这样强大力量的牵引下,底层规则直接破开了这个剧情世界的规则壁障,在无限的虚空中撕裂出一道空间裂纹。在这时空规则的裂口中,一只巨大怪物从中一跃而出,几乎撑满了这一方的天地。 “夔龙!” 赵高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个只有在神话传说中才出现的名字。 据《吕氏春秋》记载,舜欲以乐治天下,火神重黎举荐了夔。夔以六律和五声通八风,天下大服。等重黎想要再多找几个这样的人时,舜却说“夫乐,天地之精也,得失之节也。故唯圣人为能和乐之本也。夔能和之,以平天下,若夔者一而足矣。” 从历史记载上来推断,夔应该是舜帝手下非常重要的一位贤臣,或许等同于后世的宰辅。然而上古时期,历史记载和神话本身就相互混杂,大量的历史人物在传说中被神话,于是夔也就变成了赵高现在看到的模样。 这是一只拥有着巨大龙首,牛身而一足的神话怪物。它的四周云气环绕,身体稍稍一动便带来狂风暴雨;它的身躯呈青黑色,仿佛日月一般自带着耀眼的光芒;最特别的是它的声音,一呼一吸之间如同惊雷,响彻整个天地之间。 当它现出完整身形的时候,这方天地里的时间都为之一滞,随即在规则的牵引之下疯狂的旋动起来。 这股狂暴到极致的力量,甚至可以将时间和空间都撕成碎片。 首当其冲的还不是赵高。 司马相如所创立的这个半吊子“子虚乌有之国”根本不可能容纳地下这么高等级的规则。宛如一只薄皮的气球中被灌入了远远超过它容纳范围的水,在扩张到极致之后,球壁上开始出现无数的小孔,无数的水柱不可抑制的向外狂飙。 夔龙出现在“子虚乌有之国”的那一刹那,原本就被撑到极致的世界终于——漏了! 无数音道的底层规则从中倾泻而出,第一时间就引起了这个大混乱剧情世界强者们的目光。 底层规则,那是史诗级历史人物的标志。别看这个混乱的世界中好像强者无数,但到了历史史诗这个层次,要么是带有国脉气运的一国之君,要么是大范围影响过历史走向的无敌强者,至少也是站在了某些规则顶端的开创性人物。无论是哪一种,每一个都没有被小视的理由。 可怜麦玲珑,原本就在和司马相如的交手中被神龟剑伤得千疮百孔,然后又在第一时间被倾泻出来的音律规则洗礼过一遍,最后还要被无数强大到历史传奇至少也是巅峰历史史诗的意志注视。如果她浑浑噩噩什么也不懂也就算了,偏偏又透过刚刚交手的一缕文帝规则有了一点深层次的体悟,所以完完整整地将这三种力量生生地经历了一遍。 不说别的,光是规则等阶上的绝对压制,就足以让她连呼吸都无法自持,刚刚身上凝结的那些伤口更是一个个重新绽开喷出淤血来。 这种情况下,别管此时的麦玲珑体质属性多么高生命力有多么顽强,只需要稍稍一会儿,血液流光的她也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