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氏家大业大,金庭虽然只是王羲之选择晚年隐居的地方,这么多年来却也建设地颇具规模,这个王氏的别院几乎占据了金庭山半面的山脚。 王氏的内厅自然不是每个人都去得,可想要绕到外厅去也不容易。以赵高此时的智力值,当然能够自行分辨就此前往,可他还是耐心地等待了一名王氏的仆役,由其领着走了出去。 “天命不可违!” 在赵高迈出门槛的一瞬间,在耳畔如同炸雷一般响起了一道清冷的话语,他猛地抬头,却发现领路的那名仆役恍若不闻。 赵高立即回过了头,在他的感知下整个内堂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众人依旧低声谈论着什么。只有张椒侧着身子,做出一副努力倾听的模样,而脸上那种虔诚认可的表情天生就带着巨大的亲和力,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赵高当然不吃这一套。他的隐藏属性魅力值也很高,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这个剧情世界里很容易被接受的原因之一。只是和张椒比起来应该逊色了不止一点点,这一点从司马道子这种轻浮浅薄之徒都对张椒露出真心的笑容就能够看出来。 当神棍,这一点几乎就是必备的。 赵高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刚刚那五个字分明就是张椒给自己的提示。他的那张脸在赵高这个角度感知起来分明就是似笑非笑,哪里有什么半分虔诚可言? “他为什么要提醒自己?这五个字又是什么意思?甚至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张椒传过来的?”这三个问题其实赵高都没有把握,他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得缓了一下,然后用更快的速度走了出去。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合适场景。 绕过一道游廊,又穿过花厅,从月形拱门出了影壁,再向前数十步,就是王氏专门用来招待外客的庭室了。这里自然有数量不少的王氏旁支子弟应酬来往。虽是白事,王氏接待的礼节齐备之下,诸子弟脸上看不出有多少悲戚之色。 事实上,能够登上王氏之门的,哪怕仅仅只是在外厅,也大多不是等闲之辈,以赵高今时今日的地位,也不过是勉强有资格在这里占着近于上首的一个席位。这一点,估计还是看在司马福金的面子上要比其他因素都重得多。 此时厅事中人数虽多,却大多数人都默不作声,并不像内室中的那些人举止随意,显然王氏的地位对他们颇有影响,并不敢在这里造次。 这些人里自然不包括此间的主人和主宾。在其余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时候,主位和首席客位上的两名中年男子却是相谈颇欢,其中一人脸上虽无喜色,但神情之间显然与另一名男子志趣相得。 这个人赵高却是认识的,乃是王羲之第五子王徽之,喜好丹药的他和孟府颇有来往,见了赵高也微微点了点头。 内室中待客的主人是幼子王献之,外室里身份最高的就是他了。 在他面前的这个男子并不难猜,应该是典故“但求问笛”的另一个主人公,桓伊桓野王。 当初王徽之进京时,泊州于清溪侧,正值桓伊从岸上经过,二人素不相识,恰好船中有人认出他就是野王,王徽之即请人对桓伊说:“闻君善吹笛,试为我一奏。”此时桓伊已是有地位的显贵人物,但仍然十分豁达大度,即刻下车,蹲在胡床上“为作三调,弄毕,便上车去”,整个过程两人却没有交谈过一句话。 什么叫名士范儿,这就是名士范儿——凡事不讲规则,行为全凭主管喜恶,三个字足以概括,那就是我乐意! 两个名士气度的人凑到一起,所谈论的话题自然和音乐相关,赵高听起来犹如天书。以这两个人的学识气度,特别是身份的高贵,旁人虽多,其实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甚至大多如赵高一般听都听不懂。可偏偏每个人还要做出一幅凝神倾听状,毕竟这可是将来装逼的一个好素材,毕竟能够亲耳听到王徽之和桓野王论道,本身就值得吹嘘一番了。 赵高的目光也不在这,刚刚桓野王大笑仰身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让他再也移不开目光的一件装备道具。 柯亭笛! 有历史记载的古代第一名笛! 相传东汉名士蔡邕亲手所制的两件顶级乐器,一就是着名的“焦尾琴”,第二就是这支“柯亭笛”。 和焦尾琴的故事相仿,当年蔡邕经过会稽的柯亭,正好吹过一阵风,于是就判断屋顶用来做梁的第十六根竹子可以制笛,取用之后“果有异声”,这就的柯亭笛名字的来由。 等到后世的时候,这支笛不知怎么就到了桓野王的手中,而且桓野王显然是个中行家,是这个时代公认的音律“江左第一”,而他的本职,却是一名武将! 眼下桓野王神姿俊朗气度飘逸,哪里有一点点的武将的豪迈之气? 在刚刚的惊鸿一瞥中,赵高已经看得清清楚楚,这支笛到现在应该已经接近两百年,却依旧碧绿青翠犹如活物一般,显然其中已经被灌输上了特定的规则和意志。 妥妥的一件金色剧情装备,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件史诗级历史装备。不难推理,这个东西很可能就是牧者在这个世界里的最高追求之一了。 当然,赵高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看着咽咽口水。桓野王也是北府军早期的高层核心之一,想要正面从他手上夺走柯亭笛,难度大概不会亚于一件被提升过难度的史诗级历史任务。 不想死就只好暂时放弃,赵高强行把目光挪了下来。 坐在桓伊下首的是一个小男孩,年纪不过十来岁,目光清澈纯净,只有偶尔低下去的时候才会有一丝轻微的变化。 这就是赵高在这个世界选择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