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 上一轮战斗倒下的尸体刚刚被拉走,暗红色的血液凝固在斑驳的城墙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残迹,城头的旗帜却变换成了大大的“智”字,在微风中半耷拉着,偶尔卷起一下也很快再次垂落了下去。 血渍的浸染让整个旗子有着非一般的沉重,战场上的气氛更是压抑地可怕。 城墙就像是一只受了严重创伤的怪兽,在吞没了一批鲜活的生命之后,再次露出了它带着血色的爪牙。 唯一不同的,就是转眼间原先攻城的三个盟军,攻势最为凶猛的那一支成了守军,而另外两只替换了智军原先的地位,攻击的力度和强度都不逊色于智氏攻灭赵襄子之时。 一样的灭国破家,赵襄子的失败好歹是在战场之上,自古败者本就不配拥有任何东西,失败了的赵襄子会有人同情,却不会有人不值,毕竟他曾经为此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韩魏则不同,好好的三家同盟共同发兵,也许两家是有所保留了一些,可是智氏忽然完全不讲规矩,也不要贵族的任何脸面,直接从背后强硬地捅进两家的心窝,硬生生将两家在本地的势力连根拔起,很多家族子弟和附庸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就丢掉了一切。 无耻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不是对韩魏两家的背叛,是赤裸裸地向整个贵族阶层挑战,用这种手段,智氏成功地侮辱了所有人,比大叫着“我乃蛮夷”的楚国蛮子更为可恨。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联盟规矩可讲,在智氏伸出自己屠刀的那一刻,这条规矩就已经被打破。就像秦王最后劫掠的楚怀王,这种盟约上的规矩原先就是楚国自己先打破的,当年楚成王趁着会盟之际扣留了宋襄公,就应该想到他的子孙也会有这么一天。 韩魏都有着自己特殊的消息渠道。在老八攻破韩康子第一个重镇之后,战场上主要的情势就发生了逆转,忙于抢占赵襄子遗产的韩魏立即从敌对的状态惊醒了过来,赫然发现身后的晋阳城再次成为一个卡在大军退路上的钉子。 一颗不得补咬着牙磕出血也要拔掉的钉子。 赵高保留下来拥有完整战力的虽然只有区区三千人,但还有三千残兵至少拥有着一半的战斗力,物资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也得到了充分的补充,足以支撑这支军队三月之久,至于三月之后的问题根本不用考虑,韩魏根本支持不到那个时候。 眼下还有更更为致命的一点,前期为了尽量占有更多的利益,瓜分更多的桃子,韩康子和魏桓子都将自己手上的大军分为了数支去获得实地,为了获得更多的军功这些人是能跑多远跑多远,劫掠起来更是毫不手软,上到军官百夫长,下至每一个兵丁都是收获满满,让他们把吃进嘴里的就这么吐出来哪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劫掠也是一件无比消耗精力的事情,身有浮财更是军队的大忌,毕竟有了钱谁还愿意真正去卖命,老老实实活下来买上几亩地娶个婆娘延续香火才是正经,若是在战场上死了,这些拼死抢来的财货不过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赵高的情况则有所不同,他麾下的将士同样劫掠了晋阳城,现在韩魏来攻,为了保卫自己的财产也得拼命,更何况这一段时间以来,也只有赵高约束下麾下的将士获得了大量休整的时间。 显然,在剧情世界意志放弃的同时方舟空间还是起了一点作用,赵高用以逸待劳的方式成功获得了天时和地利,韩康子和魏桓子想要再次破城,难度犹在第一次之上。 只是眼下的情况,打不打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了。 原先因为攻城,联军的主力战车部队都没派的上什么用处,赵高保留下来的三千人正是智氏最精锐的战车,在人员配备和马匹配置上都要略胜韩魏一头,算是赵高留下的杀手锏之一。 如果韩康子和魏桓子选择强行撤退的话,那么和步军一起行动等于人为拖慢了整个军队的速度,赵高衔尾袭杀玩的纯熟,高机动性让他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实在打不过撤退起来别人也赶不上。 如果战车和步军分离,在这个特定的时刻等同于放弃了后面殿后的军队。壮士断腕不是不可以,但回去之后一样要面对智氏的大军,仅仅依靠纯粹的战车部队,能不能自保都是问题,更不用说打赢了。 只要选择撤退就是两难,无论是韩康子还是魏桓子都没有那么蠢,对他们而言的当务之急就是吃掉智颜的军队,接下来哪怕是最坏的打算,也可以再想办法把势力逐渐撤出来,以赵氏的地盘为根基,未必就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以智氏现在的行径,只要自己还活着有气力去指证他,总有出于各种原因来维护规矩的强者出手。 不管怎么说,攻灭赵高死守的晋阳城,是他们翻盘的唯一机会。 两种情绪的共同累积下,韩魏攻城的力度远超攻打赵襄子的时刻,几乎已经到了不计损失的地步。 晋阳城下,一层层的尸骨再次垒起,暗褐色的血迹上重新叠上了一层鲜红色。 在计划制定的那一刻,赵高就已经料想到了有这一天,甚至他预设的情况比这还要糟糕许多。现在依城而守将士用命,赵高伪造了晋公的命令宣布韩魏已经成了叛军,并许下了以军功换爵位的承诺,荣誉加上重赏,不但让三千生力军士气高涨,连受创严重的残军也强烈要求参与到守城的队伍中去。 两边都没有了退路,各自开始了最为决绝的死战。 赵高也不吝啬,智颜作为主将的光环效果太弱早已经被他废弃掉,现在用的是他由“统御”融合了“正气歌”所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