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旺若是知晓这小太监都在想些什么, 恐怕要对他竖大拇指了。
他就是看不惯他这位堂兄,哦,不对, 现在应该称这位堂兄一声大哥了。
世人都说他阿玛对他好得不能再好了,他也承认他阿玛对他是挺好的,可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这种好, 他想要的是阿玛对弘时堂兄的那种好。
他阿玛是将他保护得极好, 可他阿玛终究还是不会伸手管后宅之事的,这也就导致了他听到的许多话都不是他该听的话。
什么病秧子,药罐子,妾生子,这些都不算什么,还有那更过分的,他都不愿意去回想。
他就是不明白,同样是妾生子,为什么弘时就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前, 还过得这般逍遥自在。
难道就因为他的生母是侧福晋,而他的生母就只是个侍妾吗。
可弘时的生母初进四阿哥府时也只是个格格,又比侍妾高贵得到哪里去呢?
他更不明白的是,有些事阿玛明明可以告诉他,找他商议, 为何要去找弘时。
旁人都说他文不成武不就,他觉得这也要分和谁比。
和弘晰堂兄比,他的确文不成, 和弘昼那小子比他的确武不就,可他们说他比不过弘时,这他可就不乐意了。
他有时真想问阿玛, 到底他是阿玛的儿子,还是弘时是阿玛的儿子,可他知道这话不能问,所以忍住了。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见了他的心声了,竟然帮着他阿玛回答了这个问题,弘时之前是他四伯的儿子不假,不过他四伯一句话,弘时就成了他阿玛的儿子,他的好大哥了。
弘时都是他大哥了,那他骑一骑追风,想来弘时应该是不会介意的,因此他才来了这马场。
他小时候极厌恶有人叫他病秧子,不过现在却觉得这三个字也没那么不好了。
阿玛被圈禁了,按说他应该和他阿玛在一处才是,可他身子实在弱,要是真被圈禁起来恐怕立马就会病倒,皇上这才法外开恩,虽没让他记性住在廉亲王倒也让他回了他生母家去住着。
他知道这地方他是住不久的,可他实在没别的地方可去,也只能遵命了。
他的衣食住行,寻医问药,全都是宫里出的银子,他虽然知道皇上如此做是为了让世人看看自己的宽仁,还是接受了这一切,他不敢再闹,也想再闹了。
不过住在外家也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至少他现在想出府不会有人拦着,他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了。
弘时若还是皇子,他自是不敢招惹这位堂兄的,弘时成了他大哥了,这可就不叫招惹了,他不过是想和他大哥亲近亲近,难道还有人敢说什么不成。
他这次之所以会被劝住是因为他自己有多少斤量他心里其实是有数的,一上来就选追风驯服的确有些鲁莽了。
反正他现在要来这马场比从前容易多了,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下下次,只要弘时不来这马场,他就都还有机会驯服追风。
他能想到的事马场的太监们自然也能想到。
专门照看追风的小太监虽然最近对追风不如从前上心了,到底对它还是有感情的,摔了人的马会是什么下场他是知道的,他不想看见追风被拉走,也只能将它饿瘦些,让它看起来像是病了。
只要它病了,就没人会再选它了,它也好,他也好,就都出不了事了。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次来的人不是弘旺而是弘时。
要不是早就有传言说这两人之间不太对付,他都要以为这两人是说好了的,要轮番来寻他们的开心呢。
这位爷可跟弘旺不一样,他的眼睛可比那位爷要毒多了,怕是一眼就能看出这里头有文章,也只能看追风争不争气了,小太监想。
结果追风不知是见了主人太兴奋还是真有些通人性不想看他被责罚,它还真老老实实的被他牵着出来了,而且还真站住了没动弹。
他心疼追风,这位爷也心疼追风,不光没选它,还嘱咐他一定要给追风把病治好了,病好了之后也要好好照料它。
他听这位爷这么说,这才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小太监想。
他不知道的是,有更大的事在前头等着他呢。
骑艺一词之中有一个艺字,那就是技艺的一种,但凡是技艺,那就得练。
弘时这段时日都窝在自个儿的阿哥府里醉生梦死,还真是许久没骑过马了。
他去安王府原本是可以骑马的,可他想让安王世子看一看他的诚意,所以都是走着去的,别说骑马了,他连马车都没坐。
他窝在府里的时日也不算太久,倒还不至于骑艺生疏,可这一上来就驯马,他心里其实还真有点儿没底。
可他又不能真跟那小书呆子似的,骑那已经被驯服的马,那比从马背上摔下来还丢人,为了不丢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马。
他骑惯了追风那样的马,马场上的,府邸马厩里的,都是这种体型的马,这次也不例外,他依旧是照着追风的体型去挑的马。
可他挑来挑去也挑不到真正满意的,最后只能挑了一匹还算过得去的马让小太监牵了出去。
弘时挑完了马,接下来就该安王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