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花盆儿底,梳个架子头,再换上头饰,就算还戴什么首饰光看背影还真能以假乱真。
她的衣裳这女子穿着合身,她拿着这女子的衣裳却是如何都不想往身上穿。
这衣裳一看就是从成衣铺子里买来的,她是什么身份,哪穿过这种衣裳,何况这还是被人穿过的旧衣裳,这么一想她就更不想穿这衣裳了。
罢了,为了能出府,这衣裳她还是穿上吧,妙英见孙嬷嬷三下五除二就换好了衣裳,在心中暗道。
“你这么做,可曾后悔?”妙英见周嬷嬷已经在帮那女子梳头,实在没忍住问道。
“有悔,亦有不悔,悔的是不该把犯妇的娘也牵连到此事之中来,不悔的,是犯妇此生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已是无憾了。”女子轻声道。
“既然小姐问了犯妇一个问题,那犯妇也斗胆问小姐一个问题可好,小姐此去虽是天高海阔,却再难见故人,小姐您可悔。”女子低声问道。
“我此生,从不做会让自己后悔之事。”妙英想也不想便道。
这是周嬷嬷听她这位新主子以郭络罗·妙英的身份说的最后一句话。
只要她今日出了这安王府坐上了那辆马车,她可就不再是郭络罗·妙英了,至于这话究竟是说给那女子听的,还是她这新主子说给自己听的,那她就不知了,周嬷嬷想。
妙英从前觉得她后半辈子也就这样了,别说出府了,就连那个小院儿她应该也是出不去的。
可她现在不光出了小院,还出了府,接下来还要出京,这一切不光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夫君,还因为她有一个好四嫂。
不过既然她都能脱身,也不知她那九弟妹和十弟妹能不能也脱身,四嫂那话她听懂了,可她总觉着四嫂没真把话说死,因此总抱着一线希望。
万一呢,万一她二人真能脱身呢,那她们三个不就又能在一处了吗,妙英上了马车,得了自由,就又想起这事来了。
妙英不知道的是,想着这事的不光她一人,还有秀玉。
秀玉跟胤禛说她要去懒她那两位弟妹,其实就只是说说,她知道她若是亲自去胤禛必然不会同意,所以早就做好了让齐嬷嬷代她去一趟河北的准备了。
她让齐嬷嬷走这一趟也不全是为了让齐嬷嬷去看一看她这两位弟妹的境况,还因为齐嬷嬷的家乡便是河北,她虽无儿无女,却有侄子侄女,既有亲人,那就是有家,既有家,那自是要回去看看的。
为了妙英的事苏培盛最近这段时间门几乎天天都得来一次坤宁宫,所以这事的进程她其实是知道的,听苏培盛说那母女二人已和安王福晋见过面了,她就知道这事快成了。
从京城到河北,就算是坐马车也还是得走上几日了,秀玉见时间门差不多了,就提前让齐嬷嬷离了京,已苏培盛都做事风格来讲,齐嬷嬷代河北时妙英恐怕已经出了安王府,等齐嬷嬷回来时,安王府的火也该烧起来了。
秀玉猜得没错,齐嬷嬷出京时,妙英的确上了出京的马车,不过她并没有真出京,她还要等周嬷嬷,自然是只能在京郊找个客栈先住下了。
住在京郊虽然偏僻些,可也不是全无好处的,至少这京郊新开的客栈客人不多,且从掌柜到跑堂的就没有认识她的,她住着放心。
她以为赶车之人会是郑掌柜,仔细看才发现不是,毕竟没有那个生意人身上会有如此重的杀伐之气不是。
她看了看这人的相貌,又估摸了一下此人的年纪,又看了一下那人握着缰绳的手,大概猜到这人的来历了,这人,怕是粘杆处出来的。
粘杆处的人是要负责皇上的出巡的,出巡最怕的就是遇险,这些人各个身上都是有功夫的,且功夫还不低。
这人的功夫虽比不过御前侍卫更比不过暗卫,可以一当五应该是行的。
她们这一路走的可是官道,只要是长了眼睛的,甭管是贼还是匪,都不敢在这官道上拦人,毕竟他们也不知要是真拦,拦下的会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还是那满身杀伐之气的武臣不是。
除了这人,她身边还有一个周嬷嬷呢。
她之前以为他家爷是看这位老嬷嬷做事周到细致才将此人送到她身边的,现在看来,好像不仅是因为这些。
这位老嬷嬷敢掺和到此事中来,要么是有靠山,要么是有仪仗,又或者,她两样都有。
要说靠山,她四嫂还勉强能算,要说仪仗,恐怕就得是这位老嬷嬷身上也有功夫了,妙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