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怕年氏会做傻事, 那是因为在他心里年氏还是个小姑娘,他也不想想他离家都多少年了,这些年里有额娘和嫂嫂们教着, 年氏其实早就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小姐了。
她进府之后就牢记着她额娘嘱咐她的话,她虽是侧福晋, 是上了玉碟的,可她的身份到底是比嫡福晋矮了一截,所以她不光得敬着嫡福晋, 她还得捧着嫡福晋。
敬着嫡福晋, 这她能做到,捧着嫡福晋, 这她真不太行。所以她除了平日里请安基本不到嫡福晋的院子里去。
她真正成为嫡福晋院儿里的常客,是在四格格病了,嫡福晋让人送来了那跟千年人参之后。
那千年人参的确是她娘家的嬷嬷送来的不假,可既然送了嫡福晋, 那这东西就是嫡福晋了,断没有再往回要的道理。
至于羊毛出在羊身上,嫡福晋这是借花献佛, 花还是佛给的这种话,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她要是真信了, 那她就真成了傻子了。
她不但不信, 她还要多到嫡福晋院儿里去坐坐, 她倒要看看这幕后之人看她不但没有上当,还和嫡福晋都关系愈发的好了之后会不会气得跳脚。
可惜她很快就没这个闲工夫来看那幕后之人气得跳脚了,因为她的小格格病得愈发重了。
御医诊治着,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 小格格还是夭折了。
在这以后极长的一段时日里她总会想起御医的那句话小格格这病是胎里带的。
她又不蠢,怎么会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御医这是在告诉她,小格格之所以身子弱,是因为她身子弱,是她连累了她的小格格。
那段日子她实在悲痛,最想见的就是她娘,也不知是贝勒爷特意吩咐过还是她娘家嫂子来求了嫡福晋,她还真见着她娘了。
那段日子她哭都是背着人的,只有这回不一样,在她娘面前她实在是装不下去了,终于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她娘见她这样,也跟着哭了一场,还是她嫂子看这样下去不是法子,才出来劝了几句。
她听她嫂子这么一说才赶忙收了泪,这是她的事,她娘若是因着这事出了什么事,那可就是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对了。
她娘见她收了泪,也慢慢不哭了,她一不哭就开始劝她,她不仅动嘴劝,她还给她带了好些东西来。
她以为这次她们带来的也会是药材,直到底下人把这些东西拿上来之后她才知道她们这次带来的可不止有药材,吃的,用的,甚至还有她从前爱看的话本儿能带的她们都带来了。
她看见这些东西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要是平常也就罢了,现在这种时候,她们带这么多东西来未免有点儿过了。
可只要一想她娘和嫂子还把她当小姑娘这般宠着,哄着,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娘说她迟早还会有孩子,这话她听进去了,他娘还说她身子要是还是这般弱恐怕对孩子不好,这话她也听进去了。
然后她就开始进补,到后来她不光脸盘圆了些,就连身上的肉都多了不少。
就这么补着补着,她又有了身子。老话说酸儿辣女,这话还真是不假,她上次爱吃辣,肚子里的就是个小格格,这次爱吃酸,肚子里就是个小阿哥。
她这些时日吃了那么多好东西倒也没白吃,小阿哥虽然算不上健壮,起码比他姐姐要胖得多,就连哭声也要大些。
眼看着七阿哥过了洗三,又过了百日,他这才有了名字。
旁人没少旁敲侧击的问她小阿哥为什么没有依着皇孙的字辈,话里话外大有贝勒爷不喜欢七阿哥的意思。
旁人觉得这名字不好,他却觉得这名字极好,福,有保佑之意,宜有吃的饱,且有肉吃之意,这么一看这名字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她也不想让福宜去争什么世子之位,只要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她就心满意足了。
为了照看小阿哥,她又开始不怎么出自个儿的院子了,有些热闹错过也就错过了,她并不觉得有多可惜。
她不去找热闹,热闹却要来找她,她们要是约好了只来一趟倒也没什么,她们还非得分得那么清楚,就跟生怕不知道她们分别是谁的人似的。
她光是招待她们就浪费了不少时间。招待她们其实也不费什么事儿,不过是让底下人送上来几杯茶,并几碟子糕点,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她们人来就算了,在她这儿吃吃喝喝她也不跟她们计较,她们来一回就要看一回七阿哥,这,她可就不乐意了。
她原是想赶人的,可她们都是提着礼物来的,这个要求也不算太过分,她也不好明说,就只能暗示了。
谁知她们就跟傻了似的,就是听不明白她的暗示,该来还是来,该看还是看。
最后来她这院子的人是李侧福晋,她来的时候可是摆足了侧福晋的款儿,要不是场合不对,她觉得李侧福晋能把她的朝服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