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何必如此拘束, 胤禛对诸位向来敬重,先生们与我从前是如何相处的,今后还怎么相处便是, 不必如此。”胤禛笑完了, 轻声说道。
“先生们都听见了,别站着了,快请坐下吧。”胤祥接过胤禛的话头接着说道。
“邬先生您别多心,胤祥不是笑先生, 胤祥是想起了我一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时也是这般,先生被位撞了一下, 险些没站稳, 最后不也还是站住了吗”胤祥笑着道。
“那时我觉得过意不去,就送了先生文房四宝, 没成想这一送还给四哥送出了一个好帮手来, 先生放心, 我四哥的礼肯定是比我送的东西要贵重的多的, 先生只管开口便是了。”胤祥继续说道。
到了这会儿胤礼才明白胤祥为什么要笑,他一笑, 胤禛看在他的面子上自然也是要笑一笑的,只要胤禛一笑,场面不就立马不一样了吗。
胤禛说要他们从前如何, 现在也还是如何,这话他说了,他们也听了,不过这儿没有人会当真就是了。
邬思道也终于明白了胤祥为什么要笑,他那不是在笑, 他是借着这事在告诉他胤禛不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让他尽管放心。
如此,这席也终于能开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这席总算是散了。
胤禛的这些幕僚里个个都是人精,他们早就看出来胤禛今日要找的人是邬思道,各自都找了还算说得过去的由头退下去了。
十三爷都说了,主子给邬思道的礼比他给的只重不轻,这话是对邬思道说的,又何尝不是对他们说的,他们知道主子对他们另有安排,也就放心了,这会儿他们当然是走的越早就越好了。
所有人都走了,席上就只剩下胤禛和邬思道两人了。
虽然席上喝的是茶不是酒,胤禛却愣是把这茶喝出了酒的架势,他也不催促邬思道,开始品起茶来了。
“主子爷”
“承蒙主子爷不弃,邬某才能有机会施展抱负,能在主子爷身边待了这许多年,已是邬某一生之幸,邬某知道十三爷刚才是在给邬某递台阶,这台阶邬某下了,可邬某实在是实在是”邬思道像是再也说不下去了,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然后就真的什么都不说了。
“先生此话何意,可是胤禛有何处不周,胤禛能得大位多亏先生襄助,如今大事已成,先生这是要走”胤禛高声道。
“主子爷说这话可真是折煞邬某了,主子爷待邬某已是极好,邬某若是还对您有怨,那真是邬某不知足了。”
“主子爷对邬某有知遇之恩,邬某不是要走,邬某邬某”
“先生从来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如今怎么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了,先生你但说无妨,胤禛洗耳恭听。”胤禛见邬思道如此说,心知他接下来的话才是他真的想说的,因此便问道。
“并非是邬某不想留在主子爷身边,邬某不能留下,原因有一。”
“第一,邬某身有残疾,本就不能为官。”“第一,邬某至今还是被朝廷通缉的要犯,主子爷又何必为了邬某冒天下之大不韪呢”邬思道低声道。
“ 先生,胤禛马上就是皇帝了。”胤禛当然知道邬思道说的都是对的,可他还是想试着留住他,一来是因为他的确有真才实学,一是因为他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主子爷不必替邬某担心,您这些年给邬某的银子邬某就没动过,前些时日邬某出了好几回府,已经在外头赁下了一所宅子,等这行宫不能再住人了,邬某也就搬过去了。”
邬思道当然知道胤禛在想什么,自从进了四贝勒府,胤禛对他真是什么事都不瞒着,他知道了主子这么多的事,他能干脆的放他走,那才只真是怪了。
他现在的身份,说他是新帝他却又没举行登基大典,说他不是新帝大行皇帝的遗诏里写的又是他的名字。
这种时候,谁挡了他的路他就会对谁动手,与其等他动手,还不如自己先说要走,只要他不再投效别的皇子,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他应该是下不了这个狠手的。
“先生的心胤禛是知道的,胤禛就是觉得这样怕是委屈了先生。”
胤禛本就是过念旧的人,邬思道这话他是真听进去了,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别说他现在还没真坐上那把龙椅,就是真坐上了,他也还是要警惕着会不会有人来抢他的位置,因此他是不会为了一个幕僚让他的那些兄弟们抓住他的错处的。
邬思道这些年是真帮他做了不少事,真让他赶邬思道走,他还真开不了这个口,因此也只能由他自己来开这个口了。
他这个人一向都是赏罚分明的,他帮了自己不少,自己当然也是不会亏待他的,他要走,不管是宅子还是银子他都是会给他备好的。
既然他已经赁下了一处宅子,那他就遣人去看看,要是那宅子真好,自己替他把这宅子买下来便是了。胤禛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