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准备去凌德挖帝陵前,谢忠就将泉树县定为中转之处。 他慢慢悠悠地往山下去,入村后惯例逛了圈,这才迈进一家做伞的小铺子。 小匠将伞递给他,谢忠回去后拆开,里面藏着两封信,一封来自谷州,一封来自衡香,落款日期都是十三日前。 衡香的是他派去的一双眼睛,说去衡香的人越来越多,城郊外每日都在兴建土木。 谢忠看了不爽,去看另外一封信,眉头一下皱起,更加不爽了。 信上称,钱奉荣的伤势恢复速度惊人,很快便不安于隐居之态,又去流连花巷了。 在信寄出来得前夜,他因不满一个姑娘的“伺候”,将人打得半死,最后干脆一把掐断了这个姑娘的咽喉,说给她一个痛快。 好在此事,那老鸨不敢声张。 谢忠暗道不妙,这不敢声张,可不是什么“好”事。 对方越是忍气吞声,钱奉荣便越目中无人。 而他一旦目中无人…… 谢忠一把揉起信纸,着实想生出双翅膀,飞去谷州看看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信的落款已十三日了。 谷州离松州不远,离华州和河京同样很近。 十三日,足够许多双眼睛盯上他了…… 谢七娘在外敲门:“干爹?” 谢忠看去,道:“进来。” 谢七娘手里端着一碗刚好的汤药,走来见谢忠手边的信封,一喜:“有信了。” “不是什么好事,”谢忠道,“可能,我们要出发了。” “现在?可是干爹,您的身体还未全好。” “无妨,你去准备下,再去买一辆牛车租个车夫,我们午后便走。” 谢七娘担忧:“干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谢忠道:“你去准备吧。” 未必就真的出了什么事,可让他坐在这干等信息,于他目前的病情毫无助益,反而更因困惑焦虑而致心虚脾变。 在谷州,除了一个钱奉荣外,还有他费了小半年,挖了几十座王侯将相的坟所获得的金银财宝。 若是人财两空…… 谢忠面色变差,停了好一会儿的咳嗽声忽又冲出咽喉,他咳得脸部涨红,整个人靠着桌案狂咳。 · 榆水原镇南方供四面路人歇脚的客栈汇聚处,聂挥墨一直留着,没有离开。 自钱奉荣被捉,已过三日,沈冽和他的部下都未离开榆水原镇,聂挥墨便也不走。 三日时间足够云伯中兵马调度,包围榆水原镇,聂挥墨好奇沈冽为什么还不离开。 派去的人手每日回来禀报,说沈冽一直没有离开过城里落脚的那家客栈。 沈冽的手下倒是奔来跑去,颇是匆忙。 以及,钱奉荣还没死。 凌扬从旁听着,看向聂挥墨:“看来,沈冽当真不想让钱奉荣死得便宜。” 见聂挥墨黑眸若有所思,凌扬好奇:“将军,您在想什么?” 聂挥墨道:“沈冽的目的。” “沈冽的目的?那不就是让钱奉荣死得惨点?” 聂挥墨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朝窗外看去,榆水原镇在遥远的大路尽头。 他总觉得,沈冽还有更深的用意,但他猜不出。 “将军!”又一个手下的声音自外响起。 进屋后,手下立即跪下:“将军,半个时辰前,云伯中的右伏军将领于震耀抵达榆水原镇,一到便去了沈冽入住的客栈!传言沈冽亲自出来迎接,可我见那人,并不是沈冽!” 聂挥墨扬眉:“不是沈冽?” “嗯,出来得那名男子像是之前立在他身侧的一位谋士,好像是姓梁,可从上至下,皆称他将军。”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聂挥墨看去。 聂挥墨眉眼越发凝重:“沈冽,可能早就不在榆水原镇了。” 凌扬好奇地嘀咕:“可他如此,目的何在?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故意用于震耀吸引走世人的目光?如果是这样,他真正想做得事,会是什么?” 半晌,聂挥墨缓缓道:“或许是,松州。” “去松州?” “是了,我怎么没想到?”聂挥墨忽然心生懊恼,“谷州只有钱奉荣,谢忠并没有出现。按照谢忠之前在凌德的路线,他想从大平到谷州,最近也最安全的路,只有松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