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很薄,信封里只有一张信纸。 夏昭衣被轻轻推醒后,眼睛只惺忪了一瞬,便恢复清明。 在她听明白胡掌柜的来意,接信拆开时,杭玉生起身去倒清茶,殷勤送到她跟前。 茶香清幽芳雅,汤色碧绿澄清,茶韵似春夜清河边的嫩草,有着悠远葱茂的勃然生机,夏昭衣澹澹一笑:“多谢。” 这边的官员们目露欣慰,对面的官员们暗暗翻了数十个白眼。 虞世龄毫不掩饰对杭玉生的鄙夷,摇了摇头,目光转向旁处。 诸葛山见那么短的一封信,少女却看了许久,忍不住道:“阿梨姑娘,信上所说的,可言重?可与河京有关?” 少女俏容上的神情一贯让人看不透,半响,她唇角微不可见地勾起,笑道:“毕家军早先挑拨,哄骗关宁行军月前发兵常阳文台县,今得知李乾朝廷气数已尽,关宁行军连夜北上,文台县由曹淳山所率得平邳兵经常阳一带反入侵,直取白光乡。” 众官面容大惊,纷纷睁大眼睛。 虞世龄也坐不住了,皱眉朝少女看去:“曹淳山?他这说打进来,便打进来了?!” “虞大人认识此人?”夏昭衣问。 虞世龄澹声道:“曹淳山,出自定陶曹氏,统帅归德平邳兵营。此人好功,成日盼着多立军功,好扬名立万。不日前,其大破钱奉荣的忠信军,大得赏赐。然我得知,钱奉荣似乎未死,死得那个,是钱奉荣的替身。” 夏昭衣一笑:“有趣,李氏铁骑从常阳偷袭湖广非一次两次,这曹淳山如此想立军功,却不敢对李氏铁骑如何。” 虞世龄眉宇凝重,道:“阿梨姑娘,那么李氏铁骑,今何在?” 夏昭衣明眸清澈:“谁要去关心丧家之犬?” 在场众人无不扬眉,齐齐朝她看去。 这天下,谁敢说李氏铁骑是丧家之犬? 然而出自这少女之口,又觉得好像没毛病…… 她一直就这么狂得没边,并且她的确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去支撑她的狂妄。 不仅仅是军事,还有这几日她频频展露的才华和新奇的思想,若非她的一些想法和他们的利益起着严重冲突,他们甚至想为她的诸多观点和口才鼓掌喝彩。 室内忽然陷入诡异的沉默,诸葛山轻咳了声,道:“阿梨姑娘,如今曹淳山率兵入境,那我们……怎么防呢。” 夏昭衣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看回这薄薄信纸。 怎么防? 其实,不防最好。 众人重新盯着她,许久,夏昭衣很轻地道:“你们继续商讨,我想想办法。”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众人更不敢吱声了。 夏昭衣将信纸收起,说是想办法,她重新趴了回去,继续睡觉。 除了信,胡掌柜还带来老者和顾老宗主出去两日都未归的消息来。 不过,这消息在散会后才说的。 除了住在官廨后大院的官员们,其余的官员踩着夕阳各回各家。 杭玉生将之前那杯少女未喝一口的茶让范等春拿去泼了,他则重新又倒一盏温烫的茶水端来。 夏昭衣仍是道谢,接来后同先才一样,放在桌上,不再去碰。 见她神色凝重,收拾好纸笔书册的虞世龄等人都心起不安。 自官廨出来,魏尧君便忍不住道:“曹淳山的平邳军也没多少人,这值得她这么犯难吗?” 殷泽明也道:“是啊,她不是都将咱们的老皇帝给拿下了,怎么对付个曹淳山怯成这样了。” 魏尧君叹息:“可能,是曹淳山背后的宋致易吧。” 殷泽明道:“宋致易被牟野拖着,一时半会哪有力气管咱们这东边?” 他们边说边朝马车走去,虞世龄忽然轻咳,魏尧君停下,有所感地转头看向后面,少女站在官衙门前台阶上,双手负后,冲他微微一笑。 魏尧君也扬起一个和煦笑容,抬手冲她作揖。 回过身来,魏尧君低低道:“我们刚才交谈之声,应不大吧?” 虞世龄道:“不大,但这里没人,就显得大了。” “唉,真是吓人……” 不过说着吓人,又觉得还好,少女到底不是老皇帝,不会动不动要砍人脑袋,抄人家族。 胡掌柜和杭玉生他们都立在夏昭衣后边,胡掌柜道:“大东家,这几个老头,就是当初名震朝野的虞大人他们吗?” 夏昭衣说道:“嗯。”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