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食物端上来,杨冠仙开始进食。 在夏昭衣补觉这段时间,按批次来算,共有十九次人找她,送来得书信多达两百三十封。 除却一些朝中官员,还有河京的本土富人,以及民间一些自诩有才华的人写信来毛遂自荐。 这些年,夏昭衣的书信一直很多,但一下子来上两百三十封,她头一次感觉忙不过来,招架不住。 为了方便照顾杨冠仙,夏昭衣让胡掌柜将杨冠仙的隔壁收拾出来,她当一个临时书房。 结果看信至一半,杨冠仙非要人将他抬过来,回答那个夏昭衣已经抛去了脑后的问题。 杨冠仙进来便道:“阿梨姑娘,我知道为什么男女有别这几个字不对了。” 夏昭衣等着他说下去。 为了方便杨冠仙说话,他后边的木板床还翘起一个斜坡,他枕着低枕道:“这句话,利男不利女。规束女子时,就说男女有别。男人自诩风流者反为雅士,落得个倜傥的好名声。而男人若到要开口说男女有别四字时,那必然是他需要用这句话之时。” 夏昭衣一笑:“你竟能想这么多,却是不易。” “可是想到也无用,”杨冠仙叹道,“也就那么一想罢。” “不会无用的,一时改变不了,但总会到可改变之日。” “改变什么?” “改变,利男不利女啊,”说着,夏昭衣看回手里的信,澹澹道,“任重而道远。” “简单啊!”杨冠仙道,“河京如今百废待兴,咱们先提拔一批女官,待女官越来越多,今后局面就会越来越好!” 夏昭衣眨巴了下眼睛,抬头看向杨冠仙,目光有些诧异。 “嗯?”杨冠仙道。 夏昭衣不是没想到这一层,她早早就想过的,但是,她现在连诸葛山这样的老世家权贵们都还没有完全对付掉,如果再迈那么大的一个步子,唯恐时局更乱。 天下任何思想的改变,激烈对冲的进行远不如润物无声。速度太快,是祸非福。 毕竟,她希望万民物阜,而不是让苍生在剧烈动荡中挣扎,自己去闯出一片天明。 因为那样,会死很多人,很多很多,超出所有人的预计,甚至,都未必能见到天明。 所以,她宁可枯燥乏味,漫长地去走到那一天,一点点地改变。 她诧异得是,杨冠仙作为一个男人,竟能想到这一步。 杨冠仙忽又道:“阿梨姑娘,我们可以慢慢来,先来个一两个,你看如何。” 夏昭衣低声道:“一两个?” “这样,咱们先在这些二世祖里圈出一批废物来,再在这废物周围选一个聪明的女子出来,让这两个人共同为官。便随便举例,就虞世龄好了。虞世龄若有一儿一女,让他的蠢儿子当官,他必然顾忌,若是再选虞世龄那个聪明的女儿出来一并为官,阿梨姑娘,你说虞世龄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他定喜闻乐见嘛!因为他认定他女儿会帮衬他儿子的。咱们呢,也未必就选女儿,侄女也行,孙女都行。” 夏昭衣目光浮现笑意,亮闪闪道:“杨冠仙,你不为政着实可惜,那庄孟尧目大不睹,有眼无珠。” 忽然挨夸的杨冠仙不好意思:“不是的,阿梨姑娘,因有土,有阳光雨露,方有草木。我此前并非如此,乃投于阿梨姑娘手下才变如此,蓬生麻中,不扶自直。” 牧亭煜从外进来,一听这话就“意”了声,不禁道:“好个熘须拍马。” 杨冠仙张口要和他吵,牧亭煜先一步看向夏昭衣:“阿梨姑娘,有人自称从岭州而来,要见你。” 夏昭衣道:“好,让他直接上来吧。” “嗯。”牧亭煜转身走了。 “欸?”杨冠仙好奇,“他怎么当起传话的了?” 夏昭衣失笑:“我也不知。” 杨冠仙道:“我瞧他当得还挺开心。” 詹宁在旁道:“这算什么,咱们这位牧小世子爷为了好好表现,连家财都舍得散光呢。” “也没散光好吧!”牧亭煜进来,“我还是留了点的,阿梨姑娘,你说我该不该留的。” 夏昭衣钦佩于他听到被人说坏话竟半点不觉得生气,道:“……该的。” 牧亭煜后边跟着一个皮肤晒得黝黑的中等个子男人,年约四十,神情局促,他的目光悄悄在周围打量,最后落在书桉后的少女身上,惊艳得微微瞪大眼睛。 少女背后的窗扇大敞,天光明媚,从她秀挺的后背照入,她剔透白皙的肌肤浮着澹澹的粉,饱满紧致,明媚清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