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豪不确定,又朝左右多看了数眼。 各路王公中,不见那个头不高却貌相俊美的牧亭煜,他通常都在最显眼的位置。 也不见虞世龄,作为百官之首,他有没有出现,实在太好确认。 这种场合,哪怕是病得只剩一口气了,他也该在吧,除非是诸葛山那样瘫痪在床,连解手都办不到的才说得过去。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李豪便皱起了眉头。 他这是看到了谁,不就是诸葛山? 诸葛山跪在人群之前,一身白衣,模样水肿,面部有些馒化,但精神看着很不错。 比起他身后那些掩面涕兮的吏部官员,他的背嵴略挺拔,脸上也没什么神情。 这……该出现的没出现,不该出现的,反而出现? 御街两道跪满百姓,山呼海啸般的哀声,道别南宫皇后。 梓宫缓缓行去,百官们起身跟上,垂首行于车辂之后,再末尾,仍是那招招白幡。 快步出御街时,李豪侧首看向一旁跟随的亲信。 亲随忙上前俯首。 李豪低声道:“速查虞世龄和牧亭煜眼下所在。” “是。” 跟在后面的李泽看着这名亲随离开,出声道:“皇兄,怎么了。” 李豪面容不善:“虞世龄没来,牧亭煜没来,魏尧君他们都不在。” 李泽愣了下:“如此大的日子,竟没来?” “不知。”李豪道,心里隐隐觉得不对。 虞世龄是个出了名的老狐狸,处事圆滑,从无纰漏,除了党朋颇多之外,他身上揪不出什么错来。 且党朋多也不算错,虽结党,却不营私。 这群人,平日不贪不冒进,无为即无错。 他们这样的老狐狸,绝不可能在这样的日子里缺席。 · 发现虞世龄等人未到的,不仅只有李豪。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消息便被送至宫廷。 大乾礼制,帝后同鸾,皇帝不能随仪仗亲送先逝皇后,尤其是南宫皇后之死,乃凶丧。 消息送来时,李据正在祈灵殿书写万寿符,他手里的笔端一顿,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虞世龄等人,不在?” “确定没来,陛下。”荀斐说道。 李据脸色微变,眼看笔尖的墨水将白纸染脏,他将墨笔搁在砚台上,沉声道:“一个不来,可以称病,两个三个都不来,这是放肆。” “放肆”二字一出,周围的内侍们齐齐跪下。 荀斐道:“陛下,可否派人去捉拿?” “今日捉拿?你要天下看笑话么?派人看好其各大府邸即可。” “是!那,牧小世子那……” “他倒是蹊跷。”李据皱眉说道。 近些月,牧亭煜虽然几次未成事,可他一直忠心耿耿,李据毫不怀疑。 若说虞世龄为保守,牧亭煜便恰恰相反,他是个极其贪功、好争取之人。 积极、主动、胆大、敢为,时时刻刻都想表现,这样的场合,最不可能缺席的就是他。 荀斐顿了顿,忽然道:“陛下……牧小世子,会不会出事了?” 李据看去:“何意。” “他若忽染恶疾,定会派人进宫请罪告知,如今这一声不吭,唯一的解释只有……” 李据心情一下变得烦躁:“即刻派人去荣国公府问话。” “是!” · 一街一街的“皇后娘娘千秋”“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恭送皇后娘娘”,听得杨冠仙瞌睡连连。 他太喜欢这家店了。 这家店和当年他在京城的醉仙楼,细节到连桌椅板凳的造型都一模一样。 杨冠仙喜欢大柜台,觉得气派,这里的柜台也很大。 他直挺挺地躺在上面,甚至还能翻个身,空间绰绰有余。 牧亭煜歪坐在大堂正中央,正在审讯。 他的两条小短腿交叉搁在一张长板凳上,正一脸无趣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 他的一脸无趣,落在跪了一地的跑堂伙计们眼里,像是灭顶的灾难。 牧亭煜什么手段都有,顶着俊美无俦的脸,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干得却是惨无人道的事。 外面那些呼声传来,恰好可以掩去他们的惨叫,众伙计们拼命求饶,称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侧门外头忽然进来一个人,速度利落地将门关上。 牧亭煜掀起眼皮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