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邻被这个问题问懵了。
她没想到徐存湛见到自己第一句话, 居然是问置换符。她的脑子还不太清醒,被高温折磨得迟钝的思绪浑浑噩噩转着,尚未来得及思考, 便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分不清到底是昏迷了过去还是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很柔软的地方。陈邻睁开眼睛,又看见挂满星星的夜幕。
她躺着放空了好几分钟,才慢吞吞的爬起来。
甚至连环顾四周的程序都免去, 陈邻已经知道这是哪里徐存湛的灵台。
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 虽然最近不做噩梦了,但老是梦见徐存湛的灵台。连续好几次梦见男人,这又和噩梦有什么区别
陈邻小声嘟哝着,同时往死水中心静静站立的徐存湛走去。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死水湖面又开始轻微的波澜起伏。
明明上次还是一潭平静的死水,这潭子水就和徐存湛的脾气一样变化多端, 难以揣摩
一直走到徐存湛的面前,看着乖巧站在自己面前,披头散发一动不动的徐存湛,陈邻莫名感到恼怒。
她垫脚抬起胳膊, 两只手捧着徐存湛的脸向内挤, 恶狠狠道“谁准你天天进我梦里的就算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认识的人, 也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下次再敢出现在我梦里, 我就要揍你了听见没有”
梦里的徐存湛既不会睁开眼睛也不会说话, 大部分时候他都只像个摆件一样乖乖的站在那任凭陈邻摆布。这样乖巧的徐存湛不能说是罕见,只能说是出了梦境就根本不可能见到。
可就算如此,陈邻看着他的脸也只是越看越感觉生气。
“长得这么高干什么长得高能当饭吃吗你们修道的又不用肉搏,长得高有什么意思”
垫脚垫得自己脚都酸了,陈邻一边小声哔哔一边不情不愿松开了徐存湛的脸。她有点累, 干脆在徐存湛身边坐下,周围堆着很多东西,有她以前用过的颜料盒,高二和朋友一起去爬珠峰时用的便携式氧气瓶,成年那天和妈妈一起去高空跳伞时写着自己名字的跳伞包
她抱着膝盖,挪了挪身体,歪着脑袋靠着一架造型复古的立式唱片机休息。
那架唱片机缓慢的自己运动起来,播放着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
温柔的音乐声让陈邻有些犯困,她抱着自己的膝盖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这次才算是真正的睡眠,意识都陷入毫无知觉的黑甜之中。
等到下一个瞬间惊醒,陈邻眼睛刚睁开一条缝隙,大量过于耀眼的太阳光涌进视线。她恍惚了一瞬,下意识的,被过亮光线刺得闭眼,然后又慢慢将眼睛睁开。
木质天花板,倾斜的太阳光浸泡整个房间,隐约海浪声由远及近。
陈邻翻身坐起,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在船舱房间里。她茫然放空片刻,脑子逐渐清醒,记起来了之前的事情徐存湛杀了一堆鲛人,把她从囚牢里捞了出来,然后问她为什么把置换符给了别人对哦,徐存湛呢
环顾左右,陈邻所在的房间空空荡荡,完全看不见第二个人的影子。船舱并不平稳,微微起伏摇晃,房间门是虚掩着的陈邻跳下床铺,顺着虚掩的门缝溜出去。
走出房间,沿着那条走廊一直走到甲板上,人声与海浪声一同争先恐后挤进耳朵里。
这应该是一艘运货的海船,船员们来来往往搬运货物,喊号声此起彼伏。此刻太阳光正好,远处海面上浮着的碎冰波光粼粼,犹如一片钻石闪耀。
有船员搬着麻绳捆好的木箱子从陈邻面前走过去。
玩偶的身体太小了,他们完全没有看见陈邻。但好在陈邻反应迅速,在他们踩到自己之前飞快的一闪身躲到了旁边。
船员闲谈的对话随之钻入陈邻耳朵。
“昨天那片海域也太可怕了,全都被血染红,还有不少鲨鱼聚集在那,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应该是鲛人捕猎吧,不是说那片海域居住着一个鲛人族的部落吗不过它们和鹞城关系不错,从来不会袭击过路的商队,倒也还算仗义。”
“仗义噗,你少开玩笑了,妖魔懂什么仗义,你吃烤鱼的时候还会想它仗不仗义吗”
他们抱着箱子渐渐走远,交谈声也被海浪声淹没。陈邻等他们走远后才探头,然后开始找徐存湛。
这艘船的甲板很宽阔,但是视角就不那么宽阔了,因为到处都堆着货物,陈邻转悠到哪都只能看见堆叠的木头箱子。
她找来找去,好几次和搬运箱子的船员擦肩而过,但没有一次遇到徐存湛。
陈邻干脆爬到那些木箱上面,想着视线拔高之后应该会更容易找到徐存湛。
视线变高之后,确实能看见更多的东西。陈邻特意挑了叠得最高的箱子,爬上去之后几乎可以俯览整个甲板;但是她只看见了零零散散预备收工回船舱里的船员们。
他们三两成群,穿过堆叠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