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修抬头,神色惊慌,眼神不善的盯着徐存湛。
少年侧脸,微微挑眉,剑尖下压半寸。
木剑的剑尖看着迟钝,实则锋锐无比,徐存湛只是稍微将剑尖下压,鬼修脖颈上便已经被划开一道血痕,鲜血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感受到脖颈上的痛意,鬼修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要要我说出我的师父也行,但你必须要保证不能杀”
鬼修的话还未说完,徐存湛手中木剑干脆利落砍下了他的脖颈。
鲜血迟钝了一两秒后才从脖颈断口喷涌而出,鬼修的脑袋凌空飞起又落地,临死前还惊恐又怨毒的盯着徐存湛“你你”
徐存湛收了剑,单手仍然盖着自己胸口的布偶,偏过脸垂眸望向鬼修头颅。
忽然,少年唇角翘起,眼眸弯弯“你入邪道至今,已献祭二十五条无辜性命,昨日还害我无端背上他人因果,能让你死得干脆利落便已经是格外开恩,谁给你的勇气与我讨价还价”
他抬起胳膊,单手掐诀,垂眼低念。
那鬼修的魂魄转眼便被徐存湛抽取出来徐存湛凝神望着对方魂魄,忽然咦了一声,颇感讶异。
正常人应有三魂六魄,若是缺了其中之一,人就会变得疯疯癫癫。
故而民间有失心疯的由来。
但面前鬼修的魂魄却缺少了一魂一魄。因为缺少这一魂一魄,徐存湛便无法直接读取他魂魄里的记忆。
鬼修对自己缺少一魂一魄的事情好像毫不知情,魂魄被抽出来之后也还能维持神智,跪倒在地不断磕头祈求徐存湛饶他一命。
徐存湛对他的求饶充耳不闻,转而又去捡起地上那支招魂幡,将其抖开。
这是鬼修用来收集横死冤魂的法器,看起来破破烂烂,已经有些年头了。
幡面上还留着被桃木剑刺出来的大洞。
徐存湛正在研究那支招魂幡,忽然感觉自己护在心口的手掌心微微发痒。
他垂眸,合拢的手掌微微松开,露出一条缝隙。
果然是陈邻在扒拉他的手掌心。
她被徐存湛捂了半天,好不容易从那线缝隙里看见一点阳光。陈邻原本还想从那线缝隙里挤出来的,但她努力拱了拱,又惆怅的发现自己这个布偶脑袋太大了,那道狭窄的缝隙她根本挤不出去。
有雪花从那片缝隙中落进来,落到陈邻脸颊上。
微微的凉意,还带着些许湿润,在陈邻脸颊上散开。
她眨了眨眼,扒着徐存湛手掌心,故作镇定的问“那个鬼修死了”
徐存湛老实回答“只是肉身死了而已,魂魄还在。陈姑娘能见尸体吗”
陈邻想了想,谨慎“什么样的尸体”
徐存湛回头看了眼鬼修的尸体。
脑袋飞得太远,离尸体少说有十来米。
但好在腔子里已经不喷血了,无头尸体栽倒在一片被血浸化了的单薄雪地上,雪地以尸体为中心,颜色从深红到浅粉缓缓过度。
徐存湛回答“死得很痛快,不怎么吓人。”
陈邻一听,放心了,点头“那没问题,我胆子挺大的,还经常看恐怖片。”
徐存湛“何为恐怖片”
陈邻解释“就是鬼故事。”
徐存湛笑了笑“那就好,我还担心吓到陈姑娘。”
他把笼着陈邻的手掌拿开。
陈邻眼前昏暗顿散,天光雪光明晃晃刺眼。她不禁眯了眯眼,扒拉着徐存湛衣襟,探头往外看。
她一眼就看见了鬼修的尸体冰天雪地一片素白,唯独那块红实在显眼。
无头尸体扑倒在地,腔子处热气缓慢的往上冒。
陈邻上一次看见这么新鲜的腔子,还是在美恐片里。真实面对和隔着电影屏幕完全是两种感觉,更何况看电影的时候她心里很清楚那些都是假的,是道具。
但眼前这具尸体显然不是。
恐惧到了极点时反而连尖叫都忘记了,陈邻身子晃了晃,啪叽一声面朝下栽倒下去。
他们脚下便是松软的积雪,布偶一头栽进去,两条被棉花塞得鼓鼓囊囊的小腿短凌空蹬了蹬,不动了。
徐存湛屈膝半蹲,垂眼饶有兴趣打量着栽倒在雪堆里的玩偶。
他看了好一会儿,玩偶也没有新的动静。徐存湛伸手,像拔萝卜似的把玩偶从积雪里面拎起来。
玩偶身上那件粉色的裙子被积雪浸湿,变得皱皱巴巴。徐存湛伸手拍掉上面沾带的雪粒,把玩偶举到自己眼前。
玩偶大小不一的绿豆眼变成了两条平和的直线。
徐存湛“陈姑娘”
玩偶毫无反应。
徐存湛颇感遗憾“看来陈姑娘的胆子倒也没有那么大唔,确实,刚死过一遭的魂魄比较脆弱,受到惊吓很容易散魂。”
“是我思虑不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