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安静到没有任何声音的黑暗中,亮着束纤细的光。
那光自上往下,形成一道手腕粗细的光柱。在光柱里面没有任何存在,甚至连一粒灰尘都找不到。
光柱周围环绕着暗红色流云,黑暗中不断传来窃窃私语,那些繁密的声音一再重叠,好像风吹过森林的声音。
忽然,所有的声音都停住。
流动的黑雾也停住。
一只苍白的,扭曲的,生满蠕虫的,腐烂的手,从黑暗中,伸到光柱底下。缠绕在那只手上的白色蠕虫,在触碰到光柱的瞬间灰飞烟灭,手掌上腐烂的皮肉也瞬间被烤得焦黑,就连皮肉之下的骨头都未能幸免。
但手的主人却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对方任由自己的手被烤成一块形状模糊萎缩的黑炭,发出一声嘶哑的轻笑,那声音过于古怪,令人难辨男女。
“找到了。”
“徐存湛的生死劫。”
“这里这里这里”
“再来一球”
“接得好”
呼喊声此起彼伏,穿着运动服的年轻女孩们在球场上来回跑动。
陈邻练习结束,和朋友一起回更衣室换衣服。
更衣室是隔开的单间,朋友在旁边的更衣室里,一边换衣服,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陈邻闲聊“等会一起去吃火锅吗基地隔壁街有家新开的火锅店,学生打八折耶”
陈邻“你带学生证了”
朋友反问“你没带”
陈邻回“没带。”
“”
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陈邻低头去解自己食指和中指上绑在一起的白色绷带。
朋友“那我等会去问一下周莉,她肯定带了。”
更衣室里一片安静,朋友没有听到陈邻的回答。她也没在意,以为陈邻是忙着换衣服所以没空回答自己。
但是等她换完衣服出来,隔壁更衣间仍旧安静她左右看了看,休息室空无一人。
“陈邻邻邻你换好了吗”
她的声音回荡在更衣室里,却没有得到回应。朋友心底感到几分古怪,不禁大步上前拉开更衣室的门帘。
门帘之后空空如也,蓝色队服外套散落在地,却并没有陈邻的影子。
她惊诧的瞪大双眼,不自觉喃喃低语“人人去哪了”
陈邻也想知道自己在哪。
她明明记得自己上一秒还在训练基地的更衣室,才换完衣服,正要穿外套。
朋友问自己要不要去吃火锅,她一边把短袖套头一边回答自己没带学生卡,结果短袖刚拉下来,眼前景色就从更衣室变成了一片树林子。
陈邻两手还拽着自己短袖的衣摆,脑子里空空如也,满是茫然。
耳边倏忽有风声掠过,陈邻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冷,不禁打了个寒战,正在奇怪这股风为何如此刺挠;她肩上一重,有只手毫无征兆的搭上来,握紧她的肩膀
“来得好”
只听见一声长笑,陈邻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人抓着肩膀拽过去,猛地向前推了下。
那人力气极大,陈邻完全来不及反应,身体随着惯性向前扑,正好撞上一柄木剑迎面而来。
那分明只是一柄木剑。
看起来很钝。
但那柄迟钝的木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轻松贯穿了陈邻的胸口几乎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染着血的剑尖自陈邻后背破出,她身体向前撞进木剑主人的怀里。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陈邻都没来得及感觉到痛。她茫然抓住木剑主人的衣襟,从胸口处溅出的血液染透剑柄,溅到对方衣襟上,也溅到陈邻手背上。
痛觉自心口窜回感知神经,陈邻微微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只有更多的血从她嘴里涌出来,顺着嘴唇,下颚,滴滴答答落在木剑剑柄上,染红那只握剑的手。
她没办法说话,用尽了力气也只是微微仰起脑袋,看向木剑的主人目光所及是一张漂亮的脸,初雪似的白发,罕见的赤金色眼眸睁得极大,一副被吓到的表情。
陈邻艰难的抬起手,沾着血的手掌心啪的一声糊在那张漂亮的脸上,连带着将对方干净无暇的银白头发也染上血的颜色。
紧接着,陈邻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救命有鬼啊”
随着一声极具汉语博大精神的国骂,陈邻翻身而起,呼吸急促,并无意识的一只手按住了自己心口。虽然只是梦而已,但梦醒之后心口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被人捅了个羊肉串一样的剧痛,还有莫名其妙的恐惧。
她坐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按在胸口处的手转而搓了搓自己的脸。
搓着搓着,陈邻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把手放下来,摊开在自己眼前陈邻对自己的手很熟悉,因为是高个子,所以她的手也不算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