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的话语响起,触门的一目巨人,还是门后抱做一团的夫妻,几乎下意识的偏头看向那边房顶。 僧袍猎猎飞舞,镇海和尚竖印一礼,然后……身形化作一道残影从房顶直扑而下,起手就是一掌推开。 大降魔尊印! 宏愿佛力展开,就算是陈鸢也不敢轻易接下,那一目巨人望着渺小的人类,对方手掌绽放的佛光并未让他退却,只是感到丝丝的不安。 旋即一声大吼,拖行的那根大棒轰然扫开,带出呼啸的风声的刹那,僧袖飞旋一拂,恍如铜墙铁壁般砸在那棍棒上,直接弹开的还有粗大的手臂都止不住的向后仰了仰。 下一刻。 落下的一掌盖在巨人额头,那是轰的闷响,四五丈高的身影顿时跌跌撞撞退出几步,向后仰倒压跨了后面的房舍屋檐、石柱。 巨大的动静传开。 相隔另一边院子的孙正德第一个拉开门冲了出来,挎着黄布兜,手里举着桃木剑左右顾盼,旁边的门扇此时也吱嘎一声打开,看到走出的身影,连忙叫了声:“东家,你也没睡?” 陈鸢望着传来几声打斗,佛光乍现的方向,轻声道:“早睡了,不过被和尚闹出这么大动静,哪里还睡得下去。” “可要给和尚援手?” “没有妖气,也没有阴气,更非魔煞一类。应该是正常的生物。”陈鸢摇摇头,不过还是负手走出了屋檐,“和尚应该是能对付,咱们过去看一眼,有些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带着孙正德到了那边,陈鸢顿时觉得先前口中的正常生物,怕是不能做数了,虽然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可哪有正常人能有这般的身高。 就见频显的佛光里,那怪物竟能捱下来,时不时还能挥出一棒做为还击。 “这怪物倒是铜皮铁骨,捱了和尚这么多下,还能继续打下去。” 胖道人看得有些咋舌,印象里,镇海和尚虽说年轻,可那是万佛寺里年轻一辈的翘楚,少有妖魔能在他手中经得住这般摧残,一手一个大降魔尊印,打在那怪物皮毛上,渗出斑斑点点的血迹,怪物口鼻间也都溅出不少鲜血来,偌大的身躯压着半倾斜的房舍翻滚,依旧不退的架势。 独目晃动间,看到那边看戏的两人,随手抓过地上半截石柱,轰的扔了过去,大抵想要吸引面前这和尚的注意,可镇海和尚脸眼皮都没抬一下,那飞去的半截石柱就快砸中两人时,凭空爆碎开来。 昏暗里,不仅是那一目怪物,那边寝房内的夫妻二人便看到长相秀气的东方旅者,一动不动,身后泛起一个浓眉虬髯的巨汉,一拳就将那石柱给砸的粉碎,随后又消失在空气里。 “还敢逞凶,看你坚持得到几时。” 镇海和尚杀性起来,手中托举的金钵抛出,拖着佛光飞去那边巨人,后者正从地上爬起,脑袋就被结结实实打中,腾空侧翻倒了下去,沉重的身躯将地面都微微震了一下。 “大轮净土,佛光无量,收!” 镇海和尚一卷袈裟托在臂弯,另只手掐出智慧印举过头顶,漂浮的金钵通体金色飞升到了一目怪人上方,钵口朝下顿时照出佛光来,将那怪物团团困住。 原本头昏脑涨的一目人被这一照,浑身上下只感一股灼热,浓密粗短的黑毛一根根卷曲,传出焦湖的气味。 它丢了大棒,双手环抱在胸口撕心裂肺的叫喊起来,硕大的身躯压的庭院地面,引发一阵一阵的抖动,躲藏各处房间的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胖道人啧啧嘴。 “小和尚果然有一手。都用不到本道一展身手了。” “怎么,你想上去用桃木剑将它敲死?” “东家,你这就不对了,怎能说如此实诚的话。” 胖道人探手比划的同时,远处那半斜的房舍里,之前那杜马忽然开口:“东方佛者,还请留它一命。” 说着,在妻子惊讶的目光里,从地上爬起冲到了外面,用着今日学来的东方礼仪,拱起手来。 听到这话,陈鸢皱了皱眉,旋即举步走了过去,而那边的保持佛印的镇海和尚也皱起了眉头,看着求情的胡商,顿时有些迷湖了。 这怪物不是来杀他的吗?怎的到了眼下,还给那怪物求情? 陈鸢过来时,和尚一收佛印,金钵自行飞了回他手中,那杜马看着那边哼哼唧唧痛呼的一目人,深吸了口气,犹豫片刻,开口说出原由来。 “其实……今日尊贵的客人已经问出了原因,确实是我拿了它的东西,才一直追到这里……” 他说到这,看到陈鸢等人皱眉,连忙解释道:“并非我贪心,而是有苦衷的。” 杜马回头看了一眼依着门框的妻子。 “我的妻子其实……得了一种病,需要治疗,城中的巫师说,必须要一目鬼积攒的神液,只有喝下,才能救命。” “我何时得病的?”胡商的妻子有些惊讶的捂住嘴。 杜马眼里有了泪水,“上个月,你忽然昏倒……请来的巫师看过,悄悄对我说的,只是我向你撒了一个小谎,才说是操劳导致的。” 听完这一切,妇人不知是丈夫的隐瞒,还是男人冒着随时丧命的风险为她找药而哭了出来,一下冲过去将丈夫抱住,嚎啕大哭起来。 杜马拍着妻子的手背,缓缓转回头,朝着那呻吟挣扎而起的一目鬼,“就三天,三天后,我将东西还你。来自东方的四位旅者可以作证。” 那一目鬼似乎听懂了胡商的话,偏头看向陈鸢三人,想要嘶吼发怒,可镇海和尚瞪了瞪眼,顿时向后缩了一下。 看来刚才被和尚用佛法打的不轻,留下阴影了。 陈鸢按住和尚肩头,示意他停手,随即越过他走去胡商那边,忽地伸手抓去妇人手腕,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