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钰不记得对方当时都说了什么,他仰起头,看到一个小男孩趴在上面看着他。他或许是回应了,又或许没有回应,身体太虚弱了,就算是发出了声音,对方也应该什么都没有听见。
过不久,就有人将他从下水道里救了出来,而后送去了医院。
闻人钰的病来势汹汹,当晚由低烧变成了高烧。等他再醒过来,人已经在国外了。
闻人珈知道周家是怎么对闻人钰的以后,又如何肯将小孩子再留下来
这时候闻人婧也已经好了许多,得知闻人钰好几次在周家差点没命以后,晚上不知道在闻人珈面前掉了多少眼泪,自责了多少遍。
当年如果不是闻人婧,周顺也不可能会有今天的成就。闻人钰到国外以后,周顺还有周家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关心,他由原本活泼开朗的性格,变得孤僻冷漠,整天把自己关在画室,沉浸在画作里面。
除了偶尔他会问母亲、阿姨,有没有找到他的救命恩人以外,一整天几乎不会多说什么话。
看到闻人钰这样,闻人婧自责更甚。
可就像是她们始终没有找到当年救闻人钰的人一样,闻人钰也再没有恢复到从前活泼的性格。
又过了一年,她们从国外回来,闻人钰得知周顺某次投资失败,破产了,日子过得很窘迫。
至于那对母子,卷了当时周家还能动的最后一笔钱跑路了。周顺气不过,开车想要撞死他们,结果人没有撞死,他自己反倒进去了,那个女人也受了不轻的伤,到现在还在医院里养着。
闻人钰是在第二年的某一天,突然想起来他掉进下水道以后,听到的附近的一些声音。高烧过后,他有一阵子几乎失去了当时所有的记忆,是后来渐渐恢复的。
只不过那时候已经太晚了,他让人根据周家附近的孤儿院进行调查,仍旧没有什么消息。
闻人钰早上觉得宋征玉有点眼熟,现在又得知他是从孤儿院出来的。
会是巧合吗
他下了楼,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冷水,眼神又落到了宋征玉的身上。
本待再辨认一二,不想被对方瞧见了。
“你看着我干嘛”挺纳闷的语气。
闻人钰觉得宋征玉真的很笨。
哪有人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出这种话的,而且他们参加的是恋综,就算他看他,也是很正常的。
对峙中,宋征玉漆黑圆润的眼睛似乎要与他仰起头看到的人重合。
闻人钰握着矿泉水的瓶子,感觉到瓶身覆盖着的冰冷水汽,心底好像突然蔓延进了一丝潮湿。
大家都以为闻人钰不会回答宋征玉,却听到他说“你的眼睛有点红。”
身为画家,对于色彩本就尤其敏感。宋征玉眼皮还有眼尾晕开的红,在一片白皙上,过于惹眼了,就像他的手指头一样。虽然已经不痛了,但薛直揉过以后,看上去总是要比平常更红一点。
如果此刻要画宋征玉,闻人钰最先落笔的就是这两个地方。
看着人,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感,没有再说什么,放下手中的水就走上了楼。
宋征玉被他弄得迷糊,只不过听到闻人钰说自己眼睛红以后,他没有顾得上再跟裴之赏和焦远说话,而是跑到洗手间去照了照镜子。
还好,那个冰袋很管用,眼睛几乎看不出来哭过的痕迹。
所以闻人钰干嘛要骗他
宋征玉想起对方刚才说的话,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休息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宋征玉在和裴之赏、焦远又聊了会儿之后,就回去了钢琴室。
岳霁并不在里面,宋征玉猜对方是去找项廷了,也没有在意。岳霁不在正好,没有人盯着他练习,宋征玉随便地在钢琴上弹了一曲,并不是梁祝,而是他初学钢琴的时候,二哥宋征哲教他的,曲风很欢快,宋征玉一边弹,脑袋也跟着快乐地点点。
岳霁回来以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宋征玉穿的明明是一套再简单不过的衣服,但他坐在钢琴面前,莫名给人一种像是穿了一整套西服的矜贵王子。视线不由得在对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直到对方弹完,他才鼓了鼓掌。
“弹得很有感情。”
宋征玉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曲子里面,哪里知道外面还站了个人。而且他刚才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曲子,还被对方听到了。
手指失去控制,钢琴室里忽而响起了一道很重的琴音。
“你怎么站在那里也不出声啊”
钢琴室的门口就在边上,宋征玉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岳霁。他自己没瞧见人家,还要怪对方不说话。
岳霁敏锐地抓到了宋征玉有些不讲理的一面,也没有多跟他再拉扯。身为律师,他知道这时候最好将话题放到别的地方。
岳霁走了进来,将手中打印出来的几张纸放到了钢琴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