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柏舟面容冷厉冷冷地至下向上看。
谢迢满不在乎,挑逗似的朝他扬了扬下巴,“怎么样?不是只有金尊玉贵的女人才有脂粉气。”
金柏舟并未立刻答话,而是撇了一眼不远处摇摇欲坠的糟烂剩下一半的木头墙体。
他从恶臭一片污水中把那只绣花鞋捞出来,依照谢迢的话,盛满了臭泥汤子,胳膊抡圆了恶臭无比的绣花鞋直直地冲着窗棂砸去。
妓子惊叫一声。
谢迢躲闪不及,臭鞋砸在脸上,竟被灌了满嘴的琼浆玉液。
“放肆!”
谢迢勃然大怒,抽出腰间钢鞭照着金柏舟的脸就往下抽。
林柏舟的那点涵养,全靠着目的仇恨维系。
这么个仇人生的崽子,他那里能惯着,当即二人就隔着两层楼的窗户动起手来。
本就是一场意外交手。
金柏舟也没料想到后续会引起那么大,滔天骇浪般的连锁反应。
打斗中,他刻意引着谢迢往木楼上引,本来就懒吧成一团的木头变得更加脆弱不堪。
就在他们被老鸨,神枢营的人勉强拉开三个时辰后。
京城第一大的青楼竟轰然塌了。
顺天府的人迅速出动,据说楼塌那晚,青楼里压死了无数妓子和正在寻欢作乐的客人。
起初金柏舟不以为意。
可当听见楚王世子也在其中被压成重伤,木棍当胸穿过,才知道整件事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之外。
皇宫里,太医院所有太医全部出动。
皇帝被连夜惊动焦急踱步走在太医院珍室外。
谢迢为人,虽然恶心,令人不齿,但他的身份实在是容不得出意外,质子在京,既辖制了楚王,也辖制了皇权。
一盆盆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
谢明睿虽说是恶心死了谢迢这个混账,可此时也是实打实地想要他活着。
漫长一夜过去,谢迢的命总算是暂时保住了。
皇帝坐在床边瞧着谢迢俊俏惨白的面容,深深叹了一口气,“还好没死!”
“谢迢……”林之绪是天还没亮的时候,被叫进宫里的,他欲言又止地道:“陛下,时值江南水军剿匪之际,谢迢重伤的消息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
谢明睿很快转过头来,目光探究地看着他。
“楚王世子上次受伤断了三根手指。”皇帝道:“上次的凶手还没找到,但他……朕不相信他在京城的所作所为,楚王叔能一点都不知道,他这次受伤不是人为,实乃意外,他这次伤的实在是不清,朕怕……”
皇帝说的隐晦。
就差没说,谢迢上次断指,是树敌太多,有人故意为之。
但这次明显就是作恶多端,人贱天收。
太医只是暂时把他的命保住,谢迢的命并未安然无虞,若是如此严重的情况都不叫楚王谢安知道,那一旦谢迢真的没挺过去,死了……
后续的事,就更加不好收场了。
林之绪敛眉思索片刻,“臣弟只是就局势分析,并未估计到楚王殿下与世子的父子情深,陛下英明睿智,是臣弟想差了!”
他这一番话,宛如雁过留痕,看似全为海上战事着想,实则在皇帝谢明睿心里留下一条深藏暗处的引线。
江南沿海战事,没五日传回战报。
这是谢明睿登基以来的第一场刀兵,整个朝廷都等着一场胜利。
可就在谢迢意外重伤十日后,两封奏报,一同进京,与此同时,京城附近突然多了许多来自江南的难民。
“楚王府兵与水军产生摩擦?”
林之绪看着折子上的内容十分意外,“江南水军剿匪是途径台州,可……汪曾宪剿他的倭寇匪患,跟楚王殿下并无实质的干系。”
谢明睿面色阴沉,有给林之绪甩过去了个折子,“你再看看这个!”
皇帝的语气已经不能用不好来形容了。
像是隐隐压着怒气。
“父皇驾崩,朕的登基大典,咱们这位楚王叔都称病不能回京。”谢明睿撩袍坐下,破有几分极其的意思,“他的儿子,在京城招猫逗狗什么事不做!”
“堂堂大宴一品王侯的世子殿下,在青楼出了意外,差点死了,楚王叔的宝贝儿子,已经让皇室蒙羞,他现在竟然还有脸来责问朕,怎么没照顾好他的儿子!”
林之绪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
其实谢安的请安折子上,并没有什么严重的措辞,而是在问了谢迢的情况后,又问了,宗人府平日里是否对谢迢关爱有加,皇帝是否经常过问。
这样宛若家常似的,小心翼翼的问话,要是在平常,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是——若是有了一封,伪造的江南水军往楚王府泼脏水的战时急报就彻底变味了!
谢明睿满腔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