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辉在楚王到金陵的那天就被无罪释放,他在牢里好吃好喝几天,甚至连皮都没破。
刘志仁的判决很快就下来。
京城来的旨意上说,他治下不严,导致灾情爆发,所有罪责全都堆到林耀祖,还有河道衙门的头上。
布政司他定然是不能待了。
刘志仁被下放到金陵的一个县城,做了八品县丞,虽是连降五品,可但凡在官场上打滚的都知道,像刘志仁这种浸淫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
要不了几年。
等风声过去,再好好打点一番,他就又成了呼风唤雨高官。
刘志仁从道台衙门释放那天,金陵城中百姓也像是潘超押解进京一样守在道路两旁,但与潘超截然不同的是,这些百姓全都沉默着地看着他。
那种沉默到骨子里的安静,压抑得叫人瘆得慌似的害怕。
刘志仁的马车里围满了高价聘请来的护卫。
车驾就在这种要人命诡异的安静中缓缓驶向金陵城门。
刘志仁坐在马车里心头不停鼓动,眼皮也踌躇似的乱跳不停。
自觉告诉他,会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
“咯吱……咯吱……”
车辙压过城门楼的时候,高悬着的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一道低沉男人声音。
“刘大人这是要往哪里去?”
林之绪声音一出,刘志仁浑身汗毛全部炸起,他紧了紧呼吸,狠狠咽了一口吐沫,撩开车帘,就见林之绪领着差役站在车外,一脸冷然地盯着他。
那目光太冷了,仿佛提着阎王爷要命刀。
“本、本官,自是到地方上任!”刘志仁紧张万分,不怪他害怕,自打林之绪到了金陵,他就没捞到半点好,能保住一条命已然是侥幸。
现在着温面煞神又堵在了这,怎能叫他不胆寒害怕。
林之绪轻笑一声,“朝中下令将刘大人降职到了姚安县做县丞,姚安县正好是本官治下,若本官记得没错,刘大人当初说过,上官对下官又协管统辖之权。”
“不知我这个金陵知府能不能管得了你?”
曾经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刘志仁大脑近乎空白,他生怕林之绪会当场罢免了他八品县丞的职位,他哆嗦了下道:“自,自是能的。”
“你记得就好!”
林之绪目光冷厉地盯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不疾不徐念到:“晟乾十八年三月二十一,金陵布政司,司官刘志仁收白银一万五千两。”
“晟乾十九年正月十七,布政司刘志仁收白银三万两……正隆八年,金陵布政使刘志仁收白银五万五千两……”
“以上姚安县县丞刘志仁,在任金陵布政司期间,收受贿赂赃款共计一百三十九万两,刘大人,这一笔笔的银子,你且还记得清楚?”
江奇勋掌握江家之前,收受的赃款被一笔笔念出来,刘志仁早已抖如筛糠、脸色惨白如纸,他喉咙像是被谁掐住了一般,疯狂摇着头,巨大的恐慌之下,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正当他万分胆寒之下,想着林之绪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就听林之绪淡漠道:“本官乃是金陵知府,对治下官员是否清廉理当有惩处之权,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不!不可能!”刘志仁彻底慌了,哪怕被关进大牢都接受京中钦差审讯,都没有此刻来的害怕,“这些你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纵然他嗓子喊劈了挣扎跌下马车。
也阻挡不住木枷铁链靠近。
“不!不要!”刘志仁殊死嚎叫,“本官乃咸成五年的科举榜眼,我十年寒窗苦读,出身贫苦农家,怎可能受这么多钱!”
“林之绪,你栽赃陷害我!”
“你从哪里弄的假账,来要本官的命!我是贫苦农人家出身啊……”
他哭鸡尿嚎地在原地打滚,力气大的竟然几个差役顿时近不得身。
林之绪全程就像看死人一样地看着他。
他冷漠地看向道路两旁眼中迸射滔天恨意的老百姓,沉声道:“如此巨贪,罪证在前竟然反抗不愿伏法,本官带来的人太少,不知在场百姓可否帮一帮本官?”
话音落下去。
百姓们面面相觑,只不过安静了须臾,人群中阿娘护着的小女孩,顶着巴掌大的脸,气愤的盯着满地打滚的刘志仁。
直接将手里的臭鸡蛋扔了出去。
女孩的娘立刻搂回了女儿,惊恐害怕地看着林之绪。
林之绪温和朝那母女笑了笑,轻声道:“没关系,本官的眼睛不大好,我没瞧见。”
若是此时刘志仁还有理智尚在,估计都会骂他,堂堂朝廷六元、金陵知府,装瞎竟然装到了老百姓头上,他耍阴招玩诡计的时候,怎么没见他眼神有半点不好使?
知府大人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