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邯?”
白亭云轻声喊了句。
“白、白公公……”石邯立刻浑身一抖,脚步胆寒地往后缩了半步。
“行了,你在里头躲着吧。”
狭长的眸子从他脚下慢慢扫视了整个大堂的官员,上挑的丹凤眼迸出鄙夷,白亭云冷哼嗤笑一声,唱戏似的语调带钩子,悠然道:“一群带把站着撒尿的,竟然挑不出半个带种的。”
“你们喜欢躲,那便好生躲着吧!”
“白公公!”
石邯好歹是个锦衣卫同知,带刀行走多少年,临到危难被一个太监这么骂,脊梁骨有些受不住,他急切道:“下官、下官,跟你出去!”
“随你!”
白亭云冷眸盯着织造局大门,朝身后招了招手,顷刻间织造局上下太监皆带着刀尾随在他身后。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门口的石狮子上就染了血。
姜黎跟在百姓后头,一路到了织造局门口,原以为先从里面出来的会是衙门的官兵,或者锦衣卫的番子,却不曾想带头的竟是个年轻的太监。
那太监看上去细细瘦瘦,一把弯刀倒是使得不错,但可惜了,刀刃砍的全是普通老百姓。
她躲在织造局对面屋脊上,不多会的功夫,就察觉出来不对劲。
那个太监的身边的其他太监,好像也全部都有功夫,而且他们只朝着手里拿着家伙事的挑头百姓动手。
闹事的百姓乌泱泱好几千。
太监身边也就三十来人,却硬生生在人群混乱当中撕开一条口子。
百姓们闹事全凭一时激勇,没了带头挑事的,没多一会气势便散了大半,年轻太监挑头砍了几个百姓的脑袋后。
手里拿着锄头镰刀当凶器的百姓们,步步后退,又气氛又害怕,“就、就是他!就是这个死太监带头毁了我们的地!”
“是他毁了我们的生路,杀杀了他……”
姜黎躲在房梁上看的真切,那太监对百姓并非一股脑全杀,而是只专挑挑事的下手。
偏生,此刻喊话的壮汉离她最近。
姜黎认得他,是他带着百姓,挑粮铺酒楼抢了不少粮食,这会又跑到织造局门前来闹事,但他身边早先跟着的那些百姓全都不在了。
“有点意思……”
她挑了挑眉,掰断身下瓦片看准了便飞了出去。
恰好此时,白亭云也注意到那个壮汉,他狠厉的唇角一勾,弯刀朝着壮汉横劈而去,电光火石,只不过半个呼吸,那壮汉痛呼一声栽倒在地上。
再一看,他大腿上被不知何处而来的瓦片扎头,鲜血横流。
“看准了,但凡闹事的全都给我砍了!一个不留!”白亭云一刻不曾耽搁,大喊一声之后,朝着对面屋顶上看去,只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闪过。
像是一个女人。
动乱持续到傍晚,织造局的门前百姓被打退之后,衙门的人连同道台衙门的官兵才出面,在城里四处乱抓零散的流民。
魏二狗腿上受了伤,险些死在太监刀下,同乡们都按照商量的抢完了粮食提前跑了,只有他大腿上受了伤,身体发冷无力地躲在暗巷里瑟缩躲着。
外头官兵呼呼喝喝,尖叫声此起彼伏。
他喘着粗气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彻底凉透了,自己要被官兵抓走了根本没个活,他倒有三分血性,忍痛拔下腿上瓦片,对准自己的喉咙。
打算在官兵来之前结果了自己。
“你就打算这么死了?”
一个女人声音突然出现在头顶。
他吓了一大跳,魂差点没丢了,“你、你是谁?”
姜黎蹲斜上方的二楼墙上,挑眉道:“我是谁,你用不着知道,只要知道我不是来害你的就成。”
忽地视线一黑。
魏二狗彻底晕了过去。
姜黎怕他晕的不够彻底,在脖颈又批了一手刀,猪肉半子似的直接扔进空间,在血色残阳中几个闪身便没了踪迹。
林之绪在城里流民都跑的差不多了,才找到一家胆子大的客栈下榻。
姜黎一路按照迟鱼他们留下的印记,摸到林之绪开的上房。
“我回来了!”
“回来了?”林之绪几步走过来,上下仔细看她,“没受伤。”
“我又不是跟着去造反,哪能受伤。”
姜黎拉着林之绪坐下,饶有兴致地把看来的事情学给林之绪听。
“那个太监倒是有种,两千来人,他带着几十个太监就敢出来硬碰硬!”
“金陵织造局的太监,好像并非是王挺的干儿子,而是由上一任司礼监太监养在膝下。”林之绪道:“内书堂出来的太监,定然不像王挺,肯定有他的不同之处,若非这样,他也不能在金陵这么多年,王挺都没能找理由换掉他。”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