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木袭过来的瞬间,姜黎拽着林之绪与光速之中闪身进了空间,她十分明显地察觉到林之绪的身体猛地震动了下。
好似撞上了什么坚固不可摧的固体。
“林之绪……!”
姜黎再出来,前面车上的圆木已经全都淌落到了地上,手上出来熟悉的潮湿滑腻,彻骨的寒意从手掌飞速窜到四肢百骸。
林之绪依然被她抱在怀里,眼睛怔怔地看着她,一行鲜红缓缓从额头正中间流了下来。
好熟悉的感觉。
就像是脑袋里面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一样。
他见到那张自己日以继夜想要印在脑海中的脸,焦急地朝着自己呐喊着,他伸了伸手,想去摸她眼角湿润,却使不上半分力气。
“林之绪……”
姜黎来回翻看林之绪的身体,身体上没有伤口,只有头上被砸出的口子涓涓冒着血。
这时候章世昌也缓过神来,他不顾脚上的疼痛,几步跑到跟前,只一眼就被迅速形成的血滩惊的说不出话来。
“来人!”
“来人!!赶快叫大夫来!!”
贴身跟在他身边的人都被打发去拿酒。
周边老百姓全都围着,没有一个人认得这权倾朝野之人的嫡子。
林之绪被姜黎很快抱到,最近的一家医馆,此时的林之绪已经彻底昏厥过去,大夫一见满身是血的人进来,片刻不曾耽误,把人放平立刻施针止血。
章世昌顺兜掏出来一把银子,随便抓了个药童让他去请太医院的李太医。
半个时辰过去,林之绪头上的血被止住。
李太医也背着药箱急急赶来。
大夫太医团团围住林之绪展开急救,姜黎始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死死盯着那张,片刻前还跟他谈笑风生的林之绪。
傍晚。
早晨还好好出家门的人,被从一辆马车上抬下来,林之绪躺在木板上脸色淡白如纸,毫无声息。
把林之绪安顿床上之后。
李太医道:“林夫人,林举人的头部此前受过重伤,此次恰巧伤到的还是原来的患处,新伤加旧伤,本就凶险,要是老夫看的没错的话,他脑中一直有淤血未散,也是因为这样,他的眼睛才会一直看不见。”
“现在林举人头部受到重创,脑中血块动荡,不是一件好事……”
章世昌在一旁听的脸色煞白,他失神道:“那……那之绪兄他会怎么样?”
李太医道:“也就三五天的事,若是醒过来万事大吉,若是……”
他的话不用继续往下说,都能听的明白。
刹那间姜黎的心脏仿佛被抽干了血液。
她静静地坐在床边,拿着帕子,仔细擦干净林之绪脖颈上的鲜血,她这辈子,上辈子都见过太多血了,却从未对这个颜色如此惧怕过。
那种濒临窒息的绝望,潮水一般一层叠着一层,让她喘息不过来,马上就要在可能会失去林之绪的痛苦里溺毙。
“林之绪……”
章世昌的腿的也受了伤,丞相嫡子伤了腿,着急的大有人在,他走后,月上中天姜黎一个人守在林之绪的身边。
她用灵泉水,一遍遍擦拭着林之绪的伤口。
再一口口用嘴渡到他的嘴里。
如此这般,直到天亮她都没有察觉。
另一边,周府。
罗山一大早就登门,坐在周敬虔家的餐桌上,端起丫鬟送上来的饭碗,边吃边道:“老师,昨个西城发生了件疯子伤人,木料倒塌砸了人的事件。”
偌大的京城,每天有各种层出不穷的事。
能让罗山开口,必然不同一般。
周敬虔饭后端着茶杯,热茶尚未送到口中,问道:“是伤到了什么人吗?”
“伤了,伤的是章丞相家的那个小子。”罗山道:“听说伤的不清,腿差点没折了,章丞相正因为这事发落顺天府尹呢。”
“疯子伤人跟运送木料的车子一起失控,这事简直太奇怪了,若说背后没有什么人策划,我是不信的!”
周敬虔吹了吹茶叶道:“章骅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紧张些也是正常,顺天府尹向来八面玲珑,这件事应当难不住他。”
“是难不住他,但是受伤的可不止他章世昌一个人……”
“哦……?”
“还有谁?”
罗山边吃边道:“还有此前陛下赐了清雅居士,从吴州府提拔到翰林苑的举人。”
周敬虔喝茶的动作停住,乍然间,他呼吸骤变,好似听见了什么恐怖万分的事,他脖颈僵硬地朝罗山看去。
就听罗山道:“就是,老师一直留意着的那个林之绪。”
“哗啦啦。”
顷刻间茶盏坠地摔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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