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又燃烧了部分血肉,榨取些许魔力,给自己和忒斯特也做了一栋小屋。他们离海岸较近,沙土多于泥土,墙壁泛出闪烁的灰白。
那显然不是普通的土石魔法,屋顶挡住月亮的那一刻,压迫感削弱了许多。然而窗洞外的月光还带着污浊的血色,他们还需要等待。
诺尔彻底没了力气,他往后倒去,彻底倚上忒斯特的胸口。他能感受到忒斯特发烫的胸口,以及那人胸口硬硬的结婚戒指。
“现在我们可以休息了。”
诺尔昏昏沉沉地说,哪怕激烈的情绪还在刺痛他,他的身体也彻底到了极限。
没了那份无差别压迫感,忒斯特长长出了口气。他坐上雪白的沙滩,打了个响指,往天花板丢了个照明光球。诺尔顺势倒在忒斯特的怀里,没动弹,反而抱紧了骑士的腰。
那
() 份困扰他们数日的疼痛没有了,古怪月亮的压迫感近乎不存在。不管心情如何,在这一刻,他们的躯体得到了久违的解脱。
略显昏黄的灯光照耀着两人,那些被黑暗遮蔽的伤口全都暴露在外——尤其是把自己当燃料的诺尔,比起“伤患”更像“残骸”。忒斯特的发丝则被汗与血黏在一起,身上活像挨过一千鞭子。
忒斯特龇牙咧嘴地在腰包里掏了半天,掏出来个拳头大的药膏罐。
罐子表面金光闪耀,嵌满宝石,一看就是从哪位永恒教徒那里顺的。瓶盖一开,里面的药膏浅白如脂,散发出浅淡的甜香气,以及格外浓烈的魔法气息。
忒斯特皱着眉吞了一大口药膏,又用指尖挖下一点,在诺尔的伤口上轻轻涂抹——诺尔从龙变回人,身上不着寸缕,这项工作不算难……只是那头黑色长发散乱不堪,有些碍事。
药膏抹过的地方,皮肉仿佛吸水海绵那样迅速膨胀。伤口蠕动着合拢,变成白皙光滑的皮肤,不留一丝痕迹。
残缺不全的血肉变成光滑结实的脊背,在他的指腹下轻轻起伏。
诺尔闭上眼,用刚恢复一点儿的魔力给忒斯特来了个净化咒。银色发丝瀑布般散落,拂过诺尔的面颊。对他而言,这才是灾厄结束的标志。
指尖游移,忒斯特的体温不仅没有下降,反而又攀升了一步。诺尔的顺从下,他的手指力道越来越大。
“忒斯……”诺尔忍不住抬头。
“嘘。”忒斯特一根手指顺势按上他的嘴唇,他的指尖碰到了诺尔的舌头。药膏苦到诺尔全身一缩。
“现在是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刻,请您安静点儿。”伴随着污浊的月色,忒斯特声音轻得像羽绒,“……创世神先生。”
这回诺尔没有否认。
魔王的遭遇足够明显,他不会再推卸这个定义。这是他的世界,他将守护它。
诺尔稍稍撑起肩膀,看见了对方如同燃烧的金眼。
四轮“月亮”的干扰下,忒斯特免不了思绪混乱,眼里多了层酒醉似的湿润。那双眼瞳没有怜悯,没有悲哀,只有无尽的兴奋、愉悦与执着。
可怖的“神”撕下最后一层理智,疯修士最本质的情绪,赤裸裸地展露于他的面前。
忒斯特的呼吸比平日急促,心脏鼓点般打着肋骨。他按住诺尔的力度那样大,大到绝对会在皮肤上留下淤青。
还是他认识的忒斯特,他稳如磐石的扭曲后盾。这家伙明明快乐地坠向深渊,却总能把他拉出黑暗。
“真巧。”诺尔低声回应,“现在是我人生最糟糕的时刻。”
“那可真是遗憾。”忒斯特发烫的掌心摩挲着诺尔的背,如同巨龙盘绕它最深爱的宝石。
“那么请你把它变得好一点吧。”
诺尔向前俯身,吻住忒斯特嘴唇,他的掌心按上了对方胸口的婚戒。
再疯一点又怎么样呢?
崩坏疯狂的世界之中,无论疯修士懂不懂真正的爱,无论这份
浓烈炽热的关系有没有名字,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融合在了一起,无法再从生命中剥离彼此。
忒斯特惊异地看着诺尔,那份无处置放的迷恋突然有了出口。他屏住呼吸,快乐地像个炸开的彩纸礼炮。
他一把抓住诺尔戴在胸口的戒指,将对方扯近,加深了这个吻——还额外添加了一些噬咬。长吻结束,两人气喘吁吁地瞪视着彼此,戒指都死死压在对方掌心。
两人急促的呼吸比海浪声还要响亮。忒斯特的目光在他的脸庞上摩挲,从眉头到嘴唇,注视感犹如实质。
诺尔的嘴唇有些肿,忒斯特也好不到哪里去。龙巫妖血色淡薄,活人忒斯特脸色格外红润。在这充满死亡与毁灭的地方,这简直是诺尔见过最有生机的事物。
他又忍不住探过头,啄了下忒斯特的嘴唇。同时,他按住戒指的手缓缓移动,顺胸腹而下。
窗外,月色愈烈。诺尔轻蔑地瞥了它一眼,泥土自行蠕动,将窗洞堵成一个小孔。
随即他身体微微后撤,刚想调整姿势,背部便碰到了什么——冰凉、纤细,蛛网般遍布四周。
诺尔突然有些想笑。
从初次见到疯修士的那一夜开始,他偶尔会想,这些金线会不会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