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允许百姓依口占用,则天下大吉!”郑綮道:“此无异于均田,然本主何辜?无罪而田产籍没!”黄巢道:“王法即天道,当损有余而补不足!圣人无妇仁,以百姓为刍狗!百姓者,官族也。苟利群黎,行之可矣,何多恤耶?”赵璋点头,郑綮笑道:“我虽官族,贫于兄家多矣,今上果能行此,郑五无所恤!”都笑了。
吃了几杯酒,黄巢问道:“赵兄此次东来,是云游还是龙跃?”赵璋笑道:“为赏桃花觅仙音——今日是都得着了!”黄巢道:“兄既有此言,黄巢饥渴之时便来观中讨吃!”赵璋道:“但来,观主与璋有些渊源,定无间言!”郑綮叹了一声,道:“千顷,主人婆说的是,我受兄赐多矣,报兄则少。回去我便写状求外任,若得如意,定使兄无困馁!”黄巢道:“岂有此理的,山东不太平,知将你发到何处?天将降大任于厮人也,岂有不受些困馁的!”正说着,。
赵璋道:“此等可恶,必来搅扰,我非主人,不如且避!”三人便起了身,到桥上时,那边人也过来了,却是苏循一伙人。黄巢几个与这些官宦公子自来不相投,也不招呼,也不避让。苏循现在已是名满长安,现在左右这些新朋友都是势门公子,又携了女伎,正在兴头上,也不肯退,到桥中便僵住了。黄巢道:“此乃右司郑郎中,君等白衣,岂有相抗之礼?”苏循一笑,侧头问道:“崔兄,如何?”这位公子便摇着出来道:“郑綮是谁,我自不识,不避时都掷在池里!”后面便嚷道:“此乃崔司徒三公子,不识乎?”郑綮便颤了一下,流矢道:“千顷,让他也罢!”崔铉可是路相的恩公,其长子崔沆都已做到中书舍人了,自己如何抗得?也不由分说,便兀自退了。皮日休说了一声“罢了”,也退了。
黄巢失了据,与赵璋对视了一眼,笑道:“也罢,君子无所争!”赵璋道:“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便退到了桥头。苏循、崔潭一众人欢喜了,却不着急过桥,在桥上又是戏耍又吟诗,好一会,才过来,还兀自嚷着退避。黄巢心中实在愤不过,看了赵璋三个一眼,便怪嚷道:“啊呀,夜叉扑人!”身子便向苏循一伙人飞撞过去,赵璋得意,应声便踢了一块石头入水。这些王孙公子身骨哪是有气力的,心里又慌,你拉我拽,即时便跌到了一地,旁边俩个还落了水,都鬼叫起来。郑綮、皮日休也边跑边嚷,那边便有道人慌声应过来,一时闹得真有鬼物作怪似的。从里面出来,四人不由地都笑了,郑綮道:“千顷孩时当吃棒不少!”黄巢道:“彼等不学耳,道观乃诸天众神所居,何来恶鬼?”皮日休道:“彼等去恶鬼亦不远矣!”说笑着便往福唐观、新昌观游看。
福唐观本是中宗皇帝赐给庶出长女新都公主的住宅,新都公主得了这偌大的恩典,不想也蒙上了不幸,其子武仙官日与道士为邻,年幼便种下了道根,年十五便执意出家,新都公主见说劝不动,便将宅第改建成了福唐观,使儿子出家在家,自己搬到了邻坊。新昌观的主人也是一位公主,中宗敢将九五之地赐予女儿,玄宗便也敢,新昌公主的不幸又甚于新都公主,还未有子嗣,驸马萧衡便没了(注:宰相萧嵩之子),公主伤心欲绝,便改宅为观,在家出了家。往后便没有公主再觊觎此坊。穆宗长庆三年(823年),宪宗宰相王涯却请得一区地立了家庙,似沾了些贵气,几年之后便由外镇回长安领了盐铁转运使,最后便又做了文宗的宰相,可是好景不长,未及三年便遭上了甘露之变,家产籍没,男女老少尽诛,自己也腰斩于独柳之下,至今犹是罪人!庙自然也毁拆了。
一一看过,到了南坊门左近,皮日休笑道:“玉蟾,看来文史星历,亦有不可诬者!”黄巢笑,道:“斯是陋室,唯吾德馨。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在人不在地也!”赵璋道:“是哉,人能弘道,非道弘人!”郑綮笑道:“道士道士,道可在士前!”赵璋道:“所谓孔曰成人,孟曰成圣者也。拘于道者为道士,弘道者唯有神圣!”郑綮抬手认输,出了坊门便道:“真人,郑五宅中有老母,今日且辞,来日再来听诲!”黄巢道:“也罢,我虽是自在之人,袭美犹有吏部选试,开云兄,今日且归,明日再来与兄赏剑论道!”赵璋应了,折出来,直送到朱雀大街才住了脚。
朱雀大街以皇城南城中门朱雀门得名,南通明德门,北接承天门街,是长安城的中轴线,也是长安城最宽阔的一条直街,其东三条直街称左街,属左金吾卫大将军巡管;其西三条称右街,属右金吾卫大将军巡管。黄巢驰马过来时,差点就吃金吾卒拦下,游逛了这大半日,又得了个知音,烦恼一时销去大半,自然也就无须驰骋当酒了。三人夹马而行,左颊斜阳右颊风,你呤桃红我唱松,真是好不快意!
回到广朋客栈,皮日休却突然道:“玉蟾,可知赵开云之师是谁?”黄巢道:“谁来?”皮日休道:“便是武宗国师赵归真!”黄巢从榻上坐起,道:“可真?”皮日休点头道:“武宗崩于四月二十二日,宣宗即位于四月二十二日,其师亦诛于四月二十二日,彼于此时麻衣至京,琴声又多悲怨,或者便为悼师也!”又道:“当日为武宗召入禁中修法箓还有一人,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