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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奈叹气，将茶壶放下，半蹲在宋瑶身前。

修长的手拨开少女掩面的手，他瞧见了她通红肿胀的眼。

陆鹤亭轻柔地擦去她的泪水，问：“阿瑶，为何哭？”

宋瑶只是看着他，用陆鹤亭不懂的目光看着他。

少女的目光一寸寸描摹着眼前的青年。

那张清俊的脸成为她的执念整整二十五年，她错恨了他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来，他死在布满污泥的池塘之中，无人知晓他的死讯。

她作为间接害死他的凶手，竟还有脸恨他整整二十五年。

她握住了青年的手，他身上带着清淡的草药香，有些苦涩，却是她苦苦寻求的气息。

宋瑶将脸颊贴上他的手掌，陆鹤亭的手很大，可以完全包住她的脸。

她笑了笑，眼泪却大颗大颗落下，滴落在陆鹤亭的掌心，顺着流向手腕，顷刻间便烫的他慌乱不已。

“阿瑶，别哭别哭……”

“鹤亭。”

她打断了他的话，紧紧握着他的手。

她说出了自己在二十五年前便想告诉他的话。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陆鹤亭愣住。

少女还在说着：“我心悦你，想嫁你为妻，我们买下一处宅院，我入朝为女官，你在家好好教书，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一边

笑一边哭，自相矛盾的模样混着她的话，将陆鹤亭砸的说不出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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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宋瑶喜欢陆鹤亭。”

她扑入他的怀中，嗅着他身上的草药清香，鼻尖酸涩令她止不住泪水。

“鹤亭，对不起……对不起……”

陆鹤亭只是拍着她的脊背，他茫然抬头望天。

外面下着大雨，他的心里下着小雨。

因为宋瑶的话。

他喃喃着：“阿瑶，我久病之躯……或许活不了多久，你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

宋瑶却是从他的怀中退出。

少女看着眼前的人，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问他：“倘若我的阿爹与兄长要将我嫁给一个我根本不爱的人，你觉得如何？”

“那怎么可以！阿瑶所嫁之人应是自己心悦之人！”

他有些激动，猛地捂住嘴咳嗽了几声。

宋瑶替他拍着脊背顺气，唇角勾出柔和的笑意:“鹤亭，我喜欢的只有你。”

陆鹤亭的脸被呛的通红，浅眸中满是惊愣，以及隐约跳动的光亮。

宋瑶拉着他的手，她笑了笑。

“鹤亭。”她的目光有些悠远，“我为你讲个故事吧，或许你会觉得荒谬。”

伴着不时炸起的雷声和雨滴的噼啪声，她娓娓道来，讲述着那些荒唐又真实的前世。

直到天色渐晚，雨水稍歇。

陆鹤亭坐在她的对面沉默着，他垂着头，宋瑶看不见他的神情。

宋瑶望着依旧昏暗的天际。

“鹤亭，你死的那日也下着这般大的雨，我死在你死去的第二天，被捂死在了那口棺中。”

她的嗓子干涩沙哑，手中的茶水早已凉透。

宋瑶不知道陆鹤亭信不信，无论他相不相信，这次，她一定要救下他。

她要带着他离开。

她再也不要在鹿鸣村了。

青年始终未曾说话，久到宋瑶了然一笑。

她无奈摇头：“鹤亭，我知道你不——”

“阿瑶，疼吗？”

有些微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宋瑶愣神看去。

陆鹤亭抬起了头，宋瑶这才发现，他的眼睛红的骇人，眸底的情绪复杂。

“疼吗，在棺中……的时候，疼吗……”

宋瑶摇了摇头，忍住想要再次夺眶而出的眼泪。

“我不疼，我不疼啊……”她擦去眼角的泪水，问他：“你一定很疼，你一定比我疼……”

陆鹤亭是死在纷乱砸下的农具下。

那坚硬的锄头、铁锨、榔头砸在他的身上，敲碎了青年的骨头，血水染湿了整个衣衫。

他身子骨那么弱，凭着要救她的心撑了那么久，捱了那么多下打，一直挣扎着要起来找她。

他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