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之时,就该用特殊之法。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面对礼部尚书这句话,邢院长手执棋子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并没有把棋子放到该去的位置上,而是直接丢回了棋盒里,显然不准备再继续了。
“你们既用钱来收买民意,又如何敢说皇后的?”他冷声质问。
礼部尚书抬头,眯起眼睛看他。
过了片刻之后,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钰直,你就是太过耿直,当初先生帮你取这个字,就是提点你,凡事不能太直,水至清则无鱼,要懂得变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哪怕用点手段让皇后退却,那也好过之后她大权在握,让一整个朝堂的人去对抗她来得好。”
“当初你去外任做官,我一直提醒你,多走走人情,你一直不愿意,所以蹉跎十年……”
礼部尚书说到后面,明显有些激动,甚至提起了邢院长的痛处,就是为了说服他。
邢院长平静地听他说完,最后还是摇头拒绝了。
“你不用多说什么了,我是不可能同意的。我若是答应了你,过不去心中的道义,自此就再难安下心来做学问了。”
礼部尚书沉着面色,嘴角抽动几下之后,才道:“我们只是需要一个集思书院的院长出来发话,并不一定就是你。”
他这话已经是在明面上威胁了。
邢院长摆摆手:“请便。”
说完这话,他就端起了茶水,显然是送客的意思。
礼部尚书挥袖而去,明显是气得够呛。
邢院长看着棋盘上杀气毕露的棋局,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这种情形在北齐各地都有发生,有人同意也有人拒绝,但是大部分只做学问的大儒,都选择了拒绝。
他们既是做学问,掺杂太多名和利,就容易失去本心。
这次说是特殊情况,违背了自己的初衷,那下一次呢?是不是也可以用特殊情况来说服自己。
底线就是这么慢慢降低的。
***
凤藻宫内,陈雪莹正在画画。
宫中生活实在无趣,哪怕她有狼群陪伴,可是成日逗狼也有腻的时候。
而且最近快到夏季了,狼群开始疯狂掉毛,她还没凑近,就能看到半空中飞着狼毛,稍微和它们玩一玩儿,身上就黏了一层毛,甚至张嘴都能吐出毛来。
往常她见到那些狼热情似火,不停对她摇尾巴,她都感觉无比开心。
心想这几头狼算是没白养,没有变成白眼狼。
但是如今再看它们大老远对着她冲过来,那就有点心脏骤停的感觉了,欣喜却又恐慌,简直是奢侈的烦恼。
为此她才找了新的兴趣爱好,天气逐渐变热,再出去也是遭罪,她索性就开始学山水画。
不过为了不让兴趣变成痛苦,她画画都比较随心,调上一些厚重的色彩,画一画小鱼小
虾,装作在走高深路线。
“主子,四殿下来了。”外面有宫人通传。
“让他进来吧。”陈雪莹点点头,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画笔,仍然很认真地在画,甚至动作加快了许多。
陆清月走进来之后,就见陈雪莹沉迷作画,他等了片刻,这人依旧毫无动静,忍不住轻咳一声当做提醒。
可惜书桌前的人,依旧不搭理,埋头苦画。
“客人来了,你都不懂得迎接一下,这算什么待客之道?”他终于忍不住抗议了。
陈雪莹总算是抬起头来,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撇了撇嘴道:“本宫是你长嫂,你不知道叫人,还希望我能有什么待客之道?没把你撵出去,已经是本宫身为六宫之主的起量大了,若还是太子妃那会儿,你早被赶走了,还敢倒打一耙?”
陆清月沉默片刻,还是双手抱拳,乖乖地行了一礼:“见过皇嫂。”
“行了,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不用如此多礼。”她总算是放下了手中的画笔。
陆清月一听她说这话,瞬间就皱起了眉头,语气颇为激动地道:“这不是你叫我行礼的吗?又说不用多礼,年纪轻轻的就眼瞎耳聋啦?”
“我可以这么说,但是你不能真不行礼,不然别人就能抓住你的把柄。”陈雪莹走了过来,将方才自己画好的画塞进了他的手里。
“喏,别生气了,刚为你画好的自画像,收好了。”
陆清月拿起画纸,等看清楚上面的图案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了嫌弃满满的表情来。
“这是什么东西?是条狗吗?我就长这样吗?”他非常不服气。
“是狼,狼啊!这是我学画之后,第一次给人画自画像,连你大哥都没这个待遇,你难道不应该感到荣幸吗?竟然还嫌弃上了!”陈雪莹瞪了他一眼。
陆清月一直盯着画像看,那认真的眼神都快把画纸都盯穿了。
这幅画左看右看都不像狼,甚至说像狗都很勉强,勉强从那两只耳朵,和一条长尾巴能看出这是个动物,线条简洁,算是简笔画,却又有些弯弯曲曲,足见她当时画得有多么费劲。
他皱着眉头,一副忧愁的模样,显然对这幅画有很多批判的话想说,但都忍住了,最后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