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
“是啊,夫人,这些荔枝若不是在岭南,可还见不到呢。”阮元也对孔璐华解释道“我听外面的人说啊,这荔枝越大,也就越新鲜,但同时却也脆弱易腐,所以这些个最大的荔枝,岭南人是无论如何,也带不出两广的。若不是咱们真的到了广州做官,在京城,哪怕是武昌,都很难看到这样的荔枝呢。就算当年唐明皇为了使杨贵妃一笑,不惜千里快马传送荔枝,这样的大荔枝也绝计动用不得。这样看来,咱们不需耗费那许多人力财力,便可以吃到最新鲜的荔枝,不是幸事吗哈哈,回想起来,第一次认识夫人的时候,夫人那首诗就是写杨贵妃的啊”
“哈哈,看来我还得谢谢夫子呢。”
“夫人客气了,不过话说回来,夫人从来端庄优雅,平日在家中也尽是诗情画意,在我看来,夫人可是比杨贵妃更为光彩夺目之人呢。”阮元也对孔璐华陪笑道“只是说起这杨贵妃,我倒是另外想起了一个人,或许,看到岭南的荔枝,这个人会比杨贵妃更加感动,只是历代文人也往往记不起这个人罢了。”
“夫子说的是谁啊”孔璐华也不解问道。
“高力士啊夫人,高力士祖籍在岭南潘州,如今那里改了高州,正是荔枝繁茂之处啊。高力士离乡入宫,到了杨贵妃那个时候,也有四十多年了,若是他真的可以看到故乡的荔枝,却不知又有何感慨呢历代文人唯知杨妃好荔枝,却忘了高力士本就是这荔枝生长之地的故人,竟从来对他不屑一顾,才真是可惜啊。”阮元不觉叹道。
“是吗,夫子还记得高力士呢。那夫子,你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月庄妹妹呀你看,就是因为你平日动辄清廉节俭,月庄妹妹今日出门,看到一只小猫那么可爱,都没有钱去买呢。”孔璐华看着阮元对高力士故事都能了如指掌,却始终严格约束家人,也不禁有些为谢雪“打抱不平”,当即将谢雪遇到米利坚猫的事情告诉了阮元。
“是吗,这样说来,倒是我平日对你们照顾不周了啊”阮元听着孔璐华之语,又看向谢雪时,只觉谢雪亦是强颜欢笑,看来日常家中送礼,只是为大家寻些荔枝,虽说是力持清雅之风,却也有些过于严苛了。想到这里,便当即对孔璐华和谢雪说道“不过夫人、月庄,你们也不要担心,不就是那一只猫吗咱们咱们有什么买不下来的,五十两现银我今日出了,咱们下午就再去一趟白米街。我看那店主说那些话,都是吓唬你们的,五十两银子一只的洋猫,哪里会有几个人出这般高价去买啊”
“可是夫子,月庄喜欢的那只猫和其他猫不一样啊”
“是吗,这个”
“伯元,外面有人到了,说是说是什么怡和行的伍总商来了,有件礼物想送给你,请你无论如何也要去见一见他。”不想就在这时,杨吉竟从外面走了进来,对阮元说道。阮元听闻伍秉鉴这日意外来访,心中却也有些诧异。
“伍总商吗也好,我去见见他吧。”阮元听着伍秉鉴送礼之语,虽说有些不快,却也想着一看究竟,便随着杨吉到了督院大堂。
来到堂前,只见伍秉鉴早已在堂上恭候,随行仆从也提着一个箱子一般的物事,看起来这一次他想送的礼物倒是比端州巨砚小了不少。不过即便如此,阮元却也对伍秉鉴谦辞道“见过伍总商了,伍总商,实不相瞒,今年春天,我两广部堂便下了禁绝送礼之令,伍总商从来对两广之事多有捐输报效,想来我这里是不该如此绝情的。可我这禁令已经下了,总也不能自己坏了自己的规矩吧”
“哈哈,阮总制,您却为何不先看一看,小人这礼物究竟是什么呢或许总制看了之后,也就不会这样想了。”伍秉鉴却似不愿就此离去,而是招呼两个仆人,将箱子上的青布掀了开来。阮元看着伍秉鉴这所言“礼物”,却也微微变色,原来这箱子乃是一个猫笼,笼子里面所装,乃是一只不足岁的小猫,小猫毛色黑白相间,漆黑的双目中尽是对两广部堂的陌生之情,看着面前慈祥而不失风度的阮元,小猫也显得无比可爱,只求阮元能够收留自己。
“伍总商,您这意思是”阮元一时尚有诸多不解之处。
“哈哈,今日在白米街,小人听闻一顶部堂家中的轿子出行,看上了这只猫,可不知为何,部堂的家人竟没有直接将猫买下。小人一时好奇,便遣了仆从前去问过那铺子,原来是那铺子中人漫天要价,这一只猫竟被他开到五十两银子。哈哈,小人从来承保米利坚商船,对这米利坚进口商货还是有了解的。这些猫本是他们在船上捕鼠之用,却无意间多生了几只小猫,米利坚商人眼看小猫无用,便将小猫充作商货,在小人这里上报了,当时一只小猫他们不过折价二两。只因这广州多有豪富之人,喜欢在西洋商货上一掷千金,这些下面商铺便也趁机哄抬物价,竟是得罪了部堂的家人了。所以小人这也过来,给部堂的家人赔个不是,听闻部堂家人最看中的就是这只小猫,小人便从那商铺中将小猫以原价买了回来,特来献给部堂。阮部堂,这小猫不过是个玩物,却不值钱的,小人前来,也不过是为了部堂家人略解困境,却并非寻常馈赠之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