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诰,如今朝廷之内,八个总督都是什么情况,巡抚呢你若是记得,也给朕说一说。还有,这道奏疏,待董诰说完了,你等也看一看,看看如今面对这样的问题,应该如何处断为好。英吉利、广州唉,广州的事,却也是不好办啊。”说着,嘉庆竟又取了一道奏折出来,看来随着阿美士德来到中国的麻烦事,还不止行礼这一件。
“皇上,如今天下八总督十五巡抚,臣都记得,他们分别是”说着,董诰也将各省督抚任职之状一一向嘉庆言明。他虽已年近八旬,却因自幼精明强记,更兼勤于国事,说起各省督抚年岁、任职履历,也是从容不迫,一人不差。很快,嘉庆心中也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而这一阵来自京城的风波,不过月余,便已到了南昌之地。
很快,嘉庆通知各省接待英吉利使臣的诏令也下发到了南昌,阮元自然按照诏令指示,对迎接使臣一事做好了安排。只是使臣南下尚需一些时日,却也不知究竟何日方可抵达南昌。
这一日阮元抚院无事,便也请了王鼎,一道前往赣江沿岸视察新修筑的章江水闸。眼看赣江之上,担石立木,俱是井然有序,横亘赣江的闸口,这时也已然逐渐成型。王鼎也不禁向阮元赞叹道“阮宫保,在下也是听闻,这水闸营建一事,大半出于宫保规划,如今一见,宫保这土木工程之能果然是名不虚传啊。看来再过一两个月,这水闸也就该建成了,到时候,赣江水患自然也会消弭于无形之间了。”
“是啊,我来江西两年,能办的实事却也不多,如今能为江西百姓留下这座水闸,也算是对得起他们的养廉银了啊。”阮元看着水闸之状,自己心中也颇为满意,可看着沿岸河工忙碌,却也叹了口气,道“只是定九啊,我修这水闸之时,却有一件事做得不好,你看这沿岸之地,其实几个月前原是民宅,当时我们测绘水道,我看这里地势低洼,一旦有险,必然是水患最重之处,所以斟酌再三,还是强令拆除了这一片房宅。如今想来,说是为了保护他们安全,却也让他们不好安居了啊”王鼎字定九,阮元与他相熟之后,便以字称之。
“宫保还是仁善为怀啊。”王鼎听着阮元之语,也对阮元叹道“不过我听宫保这样说,也清楚修建水闸,必要先谋全局啊。如今这些年,是赣江没有水患,他们住在这里尚且不以为意,可若是果然有一日,这里洪水真成了灾,那时候他们可是悔之无及啊。宫保能够防患于未然,其实也是救了他们性命啊。”
“总是有所亏欠嘛。”阮元看着地上许多仍然散落四周的木屑,也清楚这里搬迁之际,拆毁房宅,清理现场之事,绝非尽如百姓所愿,道“不过这次筑闸,我看经费倒是还省了两千两下来,要不我也寻个日子,将这两千两给他们发了,告诉他们,另择安稳之处安居去吧。还有,贡院修得如何了”
“这个宫保就放心吧,我前日还去贡院看了,考棚俱已翻修一新,半个月之后秋试,考生自可平安入住,绝不会亏待了他们的。”王鼎答道。
“好啊,看来学生那边,我也能有所交待了。”阮元点了点头道,忽然,阮元和王鼎只觉有些争吵之声传了过来,似乎是几名兵士在劝说工地挑夫,阮元听得好奇,便也凑了过去。走得近前,几名兵士和那挑夫见了阮元前来,也连忙对他拜倒行礼。
“你等是因何故,在此争吵啊”阮元向那几个兵士问道。
“这宫保大人,这个人”一名领头的兵士看了一眼那挑夫,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人手上有伤,原是不能挑担子的,可是可是他非要和其他人一样挑一筐土,我等怕他怕他出事,所以才劝阻于他。”
“大人,我、我没事的,这挑土的活我都熟练了,没事”那挑夫却是不愿示弱于人,依然坚持想要挑土,可就在这时,那挑夫向阮元抬头一看,竟一时惊住了,后面半句话也迟迟未能说出口。
而阮元看着这人模样,却也依稀感觉,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看那挑夫双手时,阮元也吃了一惊,只见他双手拇指之处竟然空空一片,也就是说,这挑夫只有八根手指不说,最重要的两根拇指也不知为何已然断折,若是这样前去挑土,似乎绝难用力。而阮元回想着自己先前之事,却忽然想到了十二年前的一幕
那日,自己因漕粮海运一事,主动前往漕帮面见余得水,就在漕帮庵堂门前,竟多了一个笼子,里面有一个犯事之人,似乎叫做丁阿毛,那日他不忍余得水对这丁阿毛动用私刑沉塘,便即出言相阻,余得水却以帮规为由,说什么不依阮元,也是阮元再三劝说,他方才决定要和帮中继续商量。看这人样貌,却与那日所见丁阿毛颇有相似,只是这挑夫面上,已经尽是皲裂之状,他手指断折之处,看来也不是天生残疾,更不至于因为自己不慎导致拇指全然折断,更有可能是人为,如此说来
“丁阿毛”阮元喃喃念道,果然,那人双目之中似乎闪过一丝光芒,可是只过了片刻,这一丝光芒便也黯淡了下来。
“大人,小人平日习惯了八根手指做工,这挑担子的事,小人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