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就和三岁小孩一样糊涂”蔡牵冷笑道“朝廷的制度废了,所以呢所以那些人心里的高低贵贱,也就一并废了笑话那些岸上农人小贩,眼看着咱们和他们以前一样,多少咱们以前不能做的事,现在一点点可以做了,他们看着才恨得牙痒痒呢。平日做活做不过你,就骂你贱人,平日做生意赔了钱,说是钱都被咱们贱人赚去了,还要让我们把赚了的钱给他们分一半。县衙门里那些做官的,更不管事,哼,他们又怎么管得了这些他们用衙役,使唤百姓当差,还用得着那些人呢,那你说咱们打官司打到官老爷那里,有几个官老爷会向着咱们咱们有些人,也想着既然贱籍都废了,那咱们也去当差不就好了后来咱们才明白,有这样想法的,统统都是蠢货只要衙役里有他们的人,他们就有一万个理由,能把他们的人塞进去,而咱们的人,在那里连一个月都干不了,成天看着他们,他们眼里心里,写的都是贱人两个字,这样的日子,还不如上船痛快”
“难道,大王你当年也是”特纳听着蔡牵言语,似乎明白了什么。
“想听啊想听你也喝一口。”蔡牵一边说着,一边把特纳那瓶酒也打开了,塞在特纳手里。特纳不知这种酒味道如何,当即饮了一口,还未完全入肚,便只觉辛辣刺鼻,忍不住大声咳了出来,一口酒倒是被吐出来了一半。
只是,这一口酒喝了下来,特纳却依稀感觉,这瓶酒里,或者说蔡牵这艘船上,竟似有另一个世界一般,一个毫无规矩,残暴成性,却又无拘无束的世界。
“哈哈,你还能喝下不少啊”蔡牵看着特纳狼狈之状,竟也笑了出来,看来,特纳这第一口酒,还是让他非常满意。接着,蔡牵也逐渐不再对他掩饰,径自说道“你猜的没错,老子当年,就是个同安船上的渔户,咱们以前,被官府叫做蜑民,在岸上人看来,咱们就是这世上最卑污不堪的一群人。咱们没有房子,每日便在船上过夜、吃饭,老子我当年,也是生在船上的。但这又怎么样有了船,老子在这片海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那些人有房子,还以为自己了不起呢,他们就不想想,他们的一辈子,早就被捆在那房子上了你说,是一辈子只走过里路好啊,还是有个船,可以四海为家好呢”
“当然了,你说的也对,老子出生的时候,官府那边,已经不再把咱们当贱人了。没错,老子爹娘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老子后来,听了他们的话,就去了同安官府当差,想着给官府干活,总能得着点钱吧哼,没想到,老子就没有一个月领过足够的赏钱就算有,那些务农的、做工的人家出来的听差,一个个看你有钱,就跟天塌了似的,成天管你借,借了,就不还,不借,就骂你。你说这样的狗屁日子,是他妈人干的吗也就三个月,老子就不干了,这些狗屁良民,在老子看来,他们一个个都该下地狱”
“可话说回来,老子没了活做,总要寻个新活去干吧所以后面那几年,老子什么都干一点,船上打鱼,虽然没什么意思,却也干了不少,给人弹棉花,这也干过。还有就是老子手气还算不错,每次下赌场,都能赢不少回来,谁知道我为啥总能赢呢但别管赢不赢,总之,那几年老子也算活得有滋有味,下海做买卖这种事,那时候还真没想过。”
“可就是这样的日子,居然他妈也有人不让你过那时候老子赢钱多了,下赌场的次数也就多了。嘿嘿,那日老子又到了同安去赌,没想到赌场之内,竟有个以前老子认识的衙役,那个狗崽子,仗着自己家是织布的,算是世代良民,对老子就一口一个贱人。老子一开始也习惯了,只想着赢他一笔就走,哼,他奶奶的这个狗anb娘养的畜生,老子堂堂正正下注,把他赢得一干二净,这厮竟然恼羞成怒,一把把桌上银子全拿了去,还跟老子说,老子这种贱人,就他妈不配赢钱,只配老老实实给他孝敬老子看他那个猪狗模样,再也忍不住了,正好,老子身上当时带了一把杀鱼的刀子,老子就没多想,对着他心窝就是一刀后来嘛老子也知道同安混不下去了,就只好逃了出来,反正这片海这么大,有个过活的地方,也不是难事吧”
“哈哈,当时老子也没想到,就在这片海上,那时候出了个打家劫舍的头目,叫林发枝,老子想着反正没地方去了,就索性投到了他船上。那时候,船上也有不少跟老子一样的蜑民,所以老子也活得痛快,把他们当兄弟。过了两年,林发枝见钱眼开,官府收买他上岸,他果然就去了,可他走了,他的人却带不走了林发枝散伙的时候,一半弟兄不愿意跟他走,都想着跟老子一起在这海上,继续做没本钱的买卖,那老子不自己做个大王,岂不是对不起这帮弟兄所以老子就凑了几艘船,在这边继续找落了单的商人下手,不过那个时候,和老子一样在海上做生意的,还有不少人,老子这几艘船想要单干,总是难了些,所以老子找到那时候一个叫水澳帮的大帮,加入了他们,后来水澳帮也完了,但老子的船和人手,也一点点拉了出来,也就就成了你看到的这个样子。”蔡牵投入水澳帮之前势力孤弱,是以从未有人在意于他,即便阮元、杨吉等人,对蔡牵的了解,也都是自水澳帮而始。而听到林发枝的名字,特纳眼中,却也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