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战船,只要加以修补,还能再度出击。”李长庚道“其实我来之前,就已经卸下福建那批木料,让三镇水师前往修补战船去了。只是时间紧迫啊,修船至少还要一个月时间,但按现在海上情况看,最多十七八日,蔡牵船队便能直扑定海镇,若是他到了定海,便即纵火焚毁船厂,那清剿海寇之事,就再也休谈了。”
“海船一时都不能出动吗”阮元问道。
“不是不能,现在能出击的海船不过三分之一,贸然与蔡牵对垒,只怕是以卵击石。”李长庚道。
“既是如此,也只得先出下策了。”阮元叹道 “我准备先发一道急令,让浙江沿海坚壁清野,蔡牵一日不被击退,商船一日不可出海,渔市也暂时封闭。若百姓有损失,我从杭州发帑接济他们吧。只是西岩兄,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只有半个月了啊”
“若是如此,也不是没有法子。”李长庚道“只是这样一来,可能会苦了将士们啊”
“西岩兄,你是想说让修船的将士们”阮元似乎也清楚了李长庚的用意。
“中丞,这件事不难去想。”李长庚道“只是我也知道,我手下这些兵士,近年薪俸,亦不过糊口之用,平日出海警,却和剿贼平叛一样,随时有性命之虞。所以我一直想着,我对不起将士们,平日俗务能少一点,就少一点,只求不让他们苦上加苦。却不想今日,我我竟连这些都做不到了。可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啊我是我无能”说着说着,阮元只觉他一个风涛之上全无畏惧的硬汉,竟也神色黯然,竟要落下泪来。
阮元自也清楚,这背后实是当时旧制之限,清代狭义而言的战事,就仅限于地方出现反清势力,或攻城略地,或自立为王,朝廷方才可以正式发兵征剿。但蔡牵只是先降后叛,既未占领陆上城池,也没有自立王号,是以这时很多人看来,李长庚清剿蔡牵之战,只能算剿匪维持地方治安,却不算正式战争。至于蔡牵坐拥船只近百艘,麾下海盗盛时几乎有两万人,早已超过了不少反清政权之事,陆上之人却大多不知。所以先前将海上战殁官兵列于昭忠祠,已是嘉庆宽大之举。而嘉庆也是直到此战之后,才正式发下上谕确定,清剿海盗等同于陆上战事。
“西岩兄,若是如此,这件事我不便多言,你你若有打算,便去做吧。之后,我陪你一同向皇上请罪便是。”阮元不禁安慰道。
“罢了,伯元,我明白,若是此战能胜,就算蔡牵一时剿灭不得,总还有转圜余地。可若是败,只怕三年之内,浙江水师都会一蹶不振。这种局面,我也只能舍小就大了。若是神佛有灵,果真要责罚我,便让他们罚我一人便是这一次我欠将士们的,我用后半辈子去还,总也还得上一二了吧”李长庚言语虽有不忍之情,却也终于下了决心。
“如此,也苦了西岩兄了。”阮元心中也是一时难决,可眼看别无他法,只得暗中决定,暂行坚壁清野。便拍着李长庚的后背,道“我这就回杭州去,为沿海不能出海捕鱼的百姓预备些钱粮救济,剩下的事,都由西岩兄自便,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当全力相助。”
“那也多谢阮中丞了”李长庚感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