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年二月,十篇注已经完成。是以阮元也约了在杭取录生员,以及其他府学、县学学生,准备在这一日讲述曾子十篇中的部分精要章句。孔璐华自然也需要多忙一些,为阮元精心整理着衣衫。
“夫子,帽子带得正一点,天冷。”孔璐华看着丈夫,虽然满眼都是爱怜之色,却也忍不住有些抱怨。
“夫人多虑了,眼下是二月,这里又是杭州,怎么会冷呢”阮元笑道。
“我不是瞧你身子弱吗”孔璐华道,她一边看着阮元的衣襟,一边似乎又有些好奇,问道“夫子,你外面那个学生,名字好奇怪啊,他姓姓端木吗真是少见的姓氏呢。”
“夫人,当年子贡也是姓端木的,夫人怎么忘了”阮元笑道。“他啊,名叫端木国瑚,字子彝,子彝他也算是我去年取录学生里,才华最出色的了。他的诗写得好,自选的赋,也是我得遇学生里,最为典雅之作,是以我取了他做生员,也是他应得的啊。”
“那夫子,他那两篇两篇八股文做得怎么样呢”
“还好吧。”阮元想想道。“偶有佳句,但整体而言,还是显得气韵略欠了些,总是未臻一流。但他诗赋在处州童生之内,可是再无第二人了,是以我还是取录了他。”
“夫子,这样真的好吗你说,他要是八股做得平平,就被你取录了,那他日后若是去考举人、考会试,别的考官肯定还是要看八股文的啊你这样做,真的不会害了他吗”孔璐华却似乎想得更多。
阮元想想,道“夫人其实无需如此烦恼,第一,子彝那个人我熟悉,是个治学之才,可为官之心不盛,多半将来是不会做官的。第二,这院试与乡试会试不同,乡会试是为国选士,眼下多是要看四书时文的功夫,可院试只为童生成学之用,且本有童生自选作答之项,和乡会试不一样的。再说了,童生做了生员,就可以免除差徭,这些有一技之长的童生,也就可以潜心治学了,说不定就会有所成就呢,他们原本就各有所长,若是仅仅因为八股做得不好,自己的长处都发挥不出来,那才真是浪费了人才啊。所以我也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可以施展自己所长,至于日后还愿不愿意应举,再由他们日后决定,也不迟吧”
“唉夫子你还真是还真是辛苦呢。听别人说,其他的学政,都是只看那两篇八股,就取了生员。你这倒是看得全面,这赋做得好的,你要录取,算学学得好的,你要录取,治史有长的要录取,就连碑版之学,有独到之处的,你也要录取。夫子,你这样不觉得比别人劳碌很多吗”孔璐华这话看似抱怨,眼中却满是不舍。
“夫人,我与其他学政不同,我这才三十五,做浙江学政已经三年了,也算是身强力壮的年纪,若是不能有些作为,也对不起我这内阁学士的名位了啊”阮元笑道。
“咦夫子在说自己身强力壮吗”孔璐华听着,竟轻轻的笑了出来,双臂成环,抱住了阮元,在他耳边小声道“怎么夫人陪了你这许多日子,还不知道你身强力壮呢”
阮元听了也不禁莞尔,对孔璐华道“夫人嫁我,这还不足两年,不算长的。若是夫人想我陪了,也好,这几日编修的几部书也快完工了,我一定早些回来,多陪陪夫人如何”说着缓缓放下了妻子双臂,与门外的学生一道前往府学了。
府学正厅之内,这日也聚集了数十学生,其中大多数仍是以八股文得以取录的生员,但也有近三成生员,原本八股做得平平,却因为诗赋、算学、史论有一技之长,而被阮元破格取录,是以这些学生对阮元格外敬重。见了阮元入内,学生们也纷纷向阮元作揖拜过,阮元还礼过了,便坐在了正中之位,道“今日为大家分发曾子十篇的文本,大家也都看到了,这十篇先贤遗作,我近日多有注释,但我今日也不敢夺先人之功。故而各位所见注本,上有实斋先生解诂,也有仪郑先生的补注,最后附上了我的注文。各位只管择善而从便是,切不可因我与各位有师生之谊,便将其他大家之作,弃而不读了。总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各位可清楚了”按清代大戴礼记经解最精者多推崇两家,一是王聘珍解诂,一是孔广森补注,阮元便将二人注文一并分发诸生。王聘珍号实斋,孔广森号仪郑,是以阮元以号称之。
“老师。”阮元右手边一位学生问道“老师选取名家注释,兼取所长,学生们自然佩服。可学生却有一事不明,这曾子十篇本无单行之本,仅见于大戴礼记之中,而大戴氏之作,散佚犹多,现下已几为绝学了。老师却对这曾子十篇多耗心血,其中缘由,却是为何,想来各位同门,也都希望老师指点一二吧”这位学生名叫陈文述,倒是阮元全依八股文、试贴诗之优长选取的生员,因此在学生中最为服众。
他所言大戴礼记之事,乃是中国儒家学术史上一大要事,西汉之时,礼经作为儒家五经之一被列于学官,但同时尚存孔门弟子讲论古礼之文百余篇,儒者戴德、戴圣对这些论礼之文详加取舍,各成一部礼记,戴德所成即为大戴礼记,戴圣成小戴礼记。然而在儒家发展过程中,小戴礼记因简约易懂,逐渐被更多习礼之人传承,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