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脸皮,也得再厚上一些才是。可现在,伯元眼看就要进士登科,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江昉听兄长意思,当是要修书于乾隆了,忙唤了下人,取了笔墨纸砚到江春这里,不一会儿,墨宝齐备。江春提起湖笔,也不禁笑道
“伯元啊,舅祖知道,你不是个争强好胜的孩子。可你还年轻,朝廷的事,太多都不清楚。朝堂之上,人各有志。党同伐异,亦不在少数。若你只想着一腔热血、书生意气,便能报效国家,可是要大祸临头了啊。伯元,舅祖知道,舅祖见不了你最后一面了,这二十年来,舅祖对你们家一直心怀歉疚,总是想帮你些什么,却什么都没帮到。今天,舅祖就送你最后一道护身符,在皇上那里,只要自己本分,舅祖就保你不受奸人之害。”说着手起笔落,给乾隆写起信来。
江昉看着江春写信,忽道“兄长,这封信寄过去,不会真的害了伯元吧”
“橙里又是何意”江春对外孙从来都有信心,但听江昉这样一说,也想听听他的想法。
“兄长这信,是要直接送达皇上的,可京城之内,手眼通天之人,也不在少数啊,尤其我也听闻过一些朝中事务,这些年来,他们他们都在扶持自己的人。你这样举荐伯元,只怕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争相相邀伯元,伯元又不通世务,万一所托非人,以后只怕皇上也”
江春清楚,江昉之意,主要指的还是和珅,和珅与阿桂、王杰一向不睦,又在不断培植自己的党羽,只怕自己这信送的是乾隆,看的却是乾隆与和珅二人。阮元科举出身,原是和王杰、朱珪更亲近些,这样一来,很容易被夹在和珅与王杰之间,无所依从。江春知道阮元秉性,自然也不愿意让他和和珅过多来往。
想到这里,江春不禁停下了手中的笔,沉思了一会儿,道“橙里,你担心的没错。我可以让皇上照顾着伯元,但伯元毕竟只是臣子,臣子间的事,并不比君臣之间容易。不如这样,这封信你先送着。之后我再修书一封与伯元,把这其中关系,提点他一二就是。”
“可这样提点一番,伯元就知道怎么做了吗”江昉不禁有些疑虑。
“伯元终究要走他自己的路。”江春倒是无比平静,道“我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提点伯元一些为官之事。之后的事,还是要他自己去做,若我干预多了,对他有害无益。伯元天性纯良,却也通达,并非拘泥固执之人,提点他一番,也就够了。”
看江昉仍有些不理解,江春不禁笑道“橙里啊,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可以按照别人的道路走下去的,也没有一个人,会去走和别人完全一样的路。能决定伯元未来的人,从来都只有他自己。你我所能做的,是提点,而非做主。这样伯元他,才能活出自己的精彩啊。”
江昉点点头,眼看江春书信已经写完,便又唤了人来,将信寄了出去。江春眼看一件最大的心事,终于尘埃落定,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年九月,一代两淮盐业总商,以布衣上交天子,进而闻名天下的江春,走完了自己六十九年的人生,也带走了一个属于两淮盐商的黄金时代。
而这时的阮元,也正在准备最后的殿试,殿试只要正常发挥,予以通过,阮元就将成为进士。
之前的圆明园复试,阮元已经应考完毕。这一日便驾了车,前往东华门,准备从东华门进入皇城,到保和殿参加会试。杨吉也想进一次皇城,看看东华门外的景色,便再一次承担起为阮元驾车的工作。
眼看马车过了长安街、理藩院,再过几条胡同,便是东华门外了。阮元自也屏息凝神,准备最后的一场考试。忽然,前面胡同中迎面过来一辆马车,在大街处转弯,似乎也是要去东华门的车辆。
阮元听得前面有马车动静,不由得掀开了帘子,想看看车外究竟是何人,正巧,对面马车转过弯后,车里人也揭开帘子,喜道“伯元”仔细端详时,那人正是那彦成。
阮元见是那彦成,也喜道“绎堂,看你面色,今日这殿试,想来是不在话下了。小弟若得中进士,还望绎堂兄多加提携才是。”
那彦成道“伯元,今日是你发挥的时日才对啊,我记得你会试的时候,只排在第二十八,可复试取了第十名,复试没有四书文,想来伯元是长于策论之人,那今日这殿试,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阮元笑道“绎堂兄,说起这策论,我见过胡兄汪兄练笔的文章,无论气势文采,内容意蕴,均远胜于我,这策论考试,小弟也无他念想,只想着不要违了制,竟落个殿试不第就好。”
那彦成也笑道“伯元这就多虑了,这殿试规制,待你上了保和殿,自有人再提醒一遍。皇上设这殿试,本是为了求才,怎会刻意在规制上为难于你后面大可放心,只要文笔平稳一些,这进士功名,不会少了你的。”
杨吉也听阮元说起过那彦成其人其事,这时听他对考场制度同样清楚无遗,也不禁有些好奇,问道“这位相公,你可知道,若伯元通过了今天这场考试,后面又待如何”
那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