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一人愿意为祖父效力
“不全是这个原因。”果然杨吉如此说道。
“那你父亲,当日又是何故”
“这事也都过了快五十年了,该说的,我说了也无妨。其实,父亲当年想着追随恩公,原本是想杀了他。”
阮元虽然觉得杨吉必有难言之隐,可没想到,自己祖父竟然险些命丧杨父之手,也不觉愣住了。
过得片刻,阮元才缓缓问道“你这话好奇怪,既然祖父救了你一寨人性命,他却为何要恩将仇报”
“当日我们又不知谁救了我们。”杨吉道“那天的事,父亲给我讲过,朝廷大军兵临我大箐寨,一连攻寨数日。我们寨子本来不大,眼看坚持不住,便准备到朝廷那里投降。”
“当日我们也想到了,若是朝廷直接允许我们投降,我们自然无话可说,若是不许,那只有死战到底一条路,也就认了。可朝廷呢第二天,朝廷那边来了个军官,对我们喊话,不先说受降与否,却说说要连轰我寨子三炮,若三次鸣炮之后,我寨子不再反抗,才允许我们投降。”
“说着,果然我父亲他们听到了炮声,也果然不多不少,就是三次。三次之后,我们自知无力再战,便没有抵抗,朝廷也接受了我们寨子的归顺。可可那三炮却打死了我们寨子十五个人后来父亲得知,建议鸣炮之人,就是你祖父。故而怀了恨意,假意接近你祖父,却准备在一个无人警觉的夜里,取你祖父性命,给那十五个人报仇。”
“那是你不知其中内情。”阮元道“其实,祖父当日只是总督麾下参将,当日的总督,叫张广泗。原本依他之意,哪有什么投不投降,他只想把你那寨子,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幼,一并杀了,好回去邀功请赏。还美其名曰,苗人素无信义,真是可笑。”
“当日祖父听了他这番话,便上前求他,求他放过你寨子里的无辜百姓。那张大人哪里肯依,只在一边乘凉,也不说话。祖父眼看几次求他,都没用处,最后一次,甚至甚至跪在他脚底下,哭着和那张大人说,说你那寨子之前并无反意,是受了旁边寨子裹胁,不得已才反抗朝廷。若是你们寨子真的降而复叛,那自己愿意立军令状,所有后果,自己一人承担,若一人不够,则阮家全族连坐,总是与张大人无涉。祖父这话虽有些绝情,可可当时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到这里,张大人才终于松口,问祖父说你说他们本无反意,可他们抵抗我朝廷大军也有数日了,我军也不是没有伤亡啊怎么,你只顾着招降他们,却不想想自己的弟兄他说完那话,祖父也才明白,其实张大人即便松口,心里依然不情愿,故而故而为了证明你们寨子是真心请降,祖父才出此下策,让大人先三次鸣炮,若你等真心诚意,再来受降。只是,这样却害你们以为祖父从中使诈了。”
杨吉道“其实其中内情,也是父亲动手那天,听你祖父所言,方才知晓。伯元,若死的是别人,或许父亲也不会那样想着报仇,可被那三炮打死的十五个人里,有一个人,是我大伯。父亲和大伯自幼要好,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大伯就那样死了”
听到这里,阮元却来了兴趣,问道“你是说,你父亲当日夜里,曾经向祖父动过手”
“正是”杨吉毫不掩饰。可随即语气互转敬重“但也正是那一夜,父亲他,不止知道了内情,也知道了,你祖父,是个值得跟随一辈子的人。”
看阮元有些不解,杨吉便道“其实那一夜,你祖父所言,和你刚才所说,并无区别。可伯元,我父亲当时,是带着满腔怒火进了你祖父的帐子。你祖父虽已经自辩,可父亲他当时,又怎能那般轻易就被说动故而父亲仍是不肯饶了恩公,还和恩公说,让他给中炮而死的十五个人叩头谢罪。”
“可谁知,恩公当时,竟丝毫不怪父亲恩将仇报。反而找到大箐寨的方向,跪了下去,道大箐寨诸位冤死的兄弟,我知道,因为我那鸣炮三次的建议,你们不幸去了。可可当时我确实愚钝,再想不出任何办法,若这三次鸣炮,少了一次,只怕总督大人,立即便会下令斩尽杀绝。是我无能,我没有办法保住你们所有人的性命,是我欠你们的若今日,杨兄弟执意不肯原谅我,这条命,便任由他取了去。以我一人性命,安慰你等十余人在天之灵。我阮玉堂虽死无憾”
“说着,恩公拿出一个小瓶交给父亲,道这里装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我平日行军打仗,并不怕死,可我担心万一被人生俘,只怕受辱之痛,远重于生死。是以我早已备下毒药,若万一在战场上力尽战败,便服毒自尽,以免受俘之辱。今日你执意取我性命,我不愿反抗,你若不愿饶我,便给我服下,若是觉得我罪不致死,这药你拿着倒也无妨,我先写封遗书,只说我误食毒药而亡,这样我家人必也不会找你报仇。恩公一边把瓶子给了父亲,一边拿着桌上备的笔墨,写起字来。“
“写着写着,爹爹忽然看见,恩公桌上那张纸,竟多了几滴眼泪,当时只听恩公说道承信爹看不到你成婚了,你以后以后好好照顾自己爹爹当时看了,心里也是一阵酸楚,恩公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