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药用下去,都没有效果。
阮元眼看林氏情况不妙,也赶忙写信给阮承信,告知家中变故,希望阮承信迅速回家,但即便如此,也要耗上半月工夫。眼看这一日,郎中为林氏诊完脉,回到正堂,只是叹了口气。
阮元惊道“先生,我娘的病到底怎么样了”郎中道“令堂原是身体虚弱,恢复精神,调养气息最为重要。可这绝非一日之功,即便用了药,也要她自己安心修养才是,这少说要半年了。可近来几日,气候变化不定,令堂寝居之处又易受风,想是又有邪毒入体。这样便是想用药,也很困难了。”
阮元不解,郎中又道“令堂原本体弱,用药少了,不能驱邪,可用药多了,令堂自身便难以承受。我怕有个万一,始终不敢多用药,可今日令堂只怕小相公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阮元听了郎中的话,只觉母亲恐已无力回天,这一两日只怕已是诀别之日了。忙跑回林氏居处,见林氏气息奄奄,脸色惨白,只怕用不了多久,便要阴阳两隔了。阮元再也忍不住,扑在林氏身上哭道“娘娘快醒醒,不要不管元儿”
林氏缓缓睁开眼睛,见是阮元,自知可能是最后一次和儿子说话了,但仍然异常安详,笑道“元儿,娘身体什么样,娘自己清楚。其实这一两年来,你帮着操办家事,娘都看着呢。你一直做得都不错,就算就算娘不在了,娘也对你放心。”
但听母亲的话,母亲也知道这就是诀别了。阮元更难自制,哭道“娘不要自暴自弃,娘会好起来的,等娘好了,家里的事,也不用娘再操办,都给儿子办就是了。儿子还要还要再养娘四十年呢。”林氏这年四十七岁,所以阮元有这样一句。
林氏道“娘都快五十了,都说五十知天命,娘没什么看不开的。只是只是你还未成家,没看见彩儿过门,没看你读书有成,倒确实有些遗憾。但娘相信你,也相信彩儿,这些事你都会做好。”
自知自己已在旦夕之间,林氏也想到,这时应对阮元说的,只能是最重要的话。阮元读书为人,自己亲眼看着,绝不会有问题。可阮元交友不多,之前又险些和无学后生来往,只怕以后交往多了,会误交损友。又或不顾自己情况,强行给朋友出头。便道“元儿不要安慰娘了,娘只有最后一句话,你若是听了,娘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会心满意足的。”
阮元知道再哭也没有用,便恭敬的贴在母亲耳边,听林氏说话。
林氏道“元儿,你读书学问,娘从来放心。可你这十八年来,大半时间在学习,交友不多,娘还是想再说一句。若只是读书没天赋的朋友,也就罢了。但若是不爱读书,反而说读书无用的,还有明知国法纲常,却强说自己有理,诱你去犯的。只要他做了,便无论如何,不能再与他交往。元儿可记住了”
阮元点点头,林氏又道“你为人善良,小时候为循儿出头,娘也没说什么,你做的对。但循儿天性我知道的,他性子质朴,不会说谎,可外人却却是未必。有时有时或许外人心虚,便会对你有所隐瞒。若是不明就里,去给他们强出头,只怕只怕最后反而害了你。若有这种事,可务必要小心。”阮元年纪毕竟还小,没经历过这种朋友,便也答允了。
林氏看着靠在身边的阮元,这才勉强看清了些。道“元儿长大了啊想起你爷爷在的时候,你和他很像呢。以后若是遇上大事,别别怕,放心去做。娘相信你,你你可以的”说着说着,力气渐渐消散,眼睛也渐渐闭上,不到片刻,已没了呼吸。
阮元眼看母亲已经救不活了。登时泪如泉涌,哭道“娘娘你快醒醒啊,元儿还等着成婚,等着孝敬娘呢娘快醒醒啊”
这时杨禄高突然进来,说道“小相公,李先生来了,说是带了药”定睛看时,见阮元痛哭失声,林氏再无动静,也明白了。他自幼生长阮家,以阮家为至亲,视林氏为长嫂,眼看林氏这样,也跪在地上,哭了出来。
阮元听杨禄高说李晴山来了,也只好走出寝屋,来到正堂。李晴山看着阮元,道“元儿,我家里也曾侍奉老母多年,颇熟悉些药性。今日便带了些过来,元儿不需客气,就收”定睛一看,见阮元双目红肿,泪痕斑斑,也知道了怎么回事。
阮元在李晴山家读书已有多年,早年对他种种反感早已消除,也已深知李先生心性,知他体贴学生,无微不至,渐渐也将李先生当作了亲人。这时看先生和蔼,再也控制不住,便在李先生怀里痛哭起来。李晴山也一边抱着阮元,一边轻轻安慰。
阮承信回到家中,已是林氏去世后数日了。这一年江家在湖北受到私盐冲击,销盐比以往少了三成,江昉和阮承信竭力弥补,才勉强不致赤字。但七月末阮元家信送到湖北,阮承信得知妻子病危,也再不敢耽搁,忙辞了江昉,行舟十日不断,方回到扬州。
进得家门,只见家中厅堂之上,已挂满了白纱,阮承信见此情景,顿时知道,妻子这最后一面,自己终究是见不上了。念及夫妻多年恩爱,相互扶持,妻子对自己无所不知,每次自己有事,往往还没等动手,妻子已经办好了。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