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坊,元府。
卫东将军阳护将部下分为两阵,一南一北各五百人,他亲自率领一部人马堵住南侧,断绝元府众人南逃之路,另一部人马由心腹部下喻炼统领,列阵元府北侧,两边成夹击之势。
大将军用弓箭手和弩手占住两侧高楼围墙,更将甲士列阵守住长街,以元府护卫为辅助,虽然人少,却也不露破绽。
两军对峙,谁也没有莽撞动手,只是互相喊话扯皮拖延时间。
大将军说公子纠是弑父杀弟,残暴无德之辈;卫东将军阳护则说为了一己之私,逆反纲伦,有不臣之心。
反正都是扯皮,都在拖延时间。
在等同袍摆脱钳制赶来接应若是那金冠骑士能拿下公子纠人头自然最好,不过大将军也不敢寄太大希望。
卫东将军阳护在等公子纠带人前来。
至于那位独自一骑去了天街方向,截杀公子纠的金冠骑士,阳护并不担心。
若是那种神出鬼没的刺客,也许他还担心几分。
可是这种骑马持戟,直来直去的战将,那除非他能正面杀穿金吾卫军阵,才能威胁到公子纠。
但大将冲阵也是有讲究的,并不是什么阵列都可以冲。
譬如那种士气不振,士兵瘦弱的阵列,大将杀了进去,兵刃一抡,刷就干倒一片,然后士气崩溃人人逃命,自然杀穿阵列彰显勇武。
可要是那种士兵精壮,铠甲齐全,士气高昂的军阵,大将往里面一冲,兵刃一抡,“噹”一下被人挡住,接着便是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就算大将铠甲坚固能挡得住四面兵刃,也要被士兵拖下马来活生生捶死这等局面,武艺再高也没用。
别的不说,金吾卫人均九品以上力士,凡是伍长队正,至少都是八品以上的兵家武者,这些人全都身披上好铠甲,想要在这种军阵中杀出一条血路谈何容易
更何况金吾卫中还有不少四五品的兵家强者,更有号称吴国第一力士的师烈在,怎么看那金冠骑士也是凶多吉少这还没算上王廷供奉中的先天高手。
卫东将军阳护信心满满,但大将军却是心中不太托底。
和阳护对骂了两句之后,大将军低声问身边林重道“林重贤侄,你家那五弟到底是何等修为,能不能冲乱金吾卫阵脚”
他也没指望鹿梧能宰了公子纠,只要能制造些混乱,拖住金吾卫脚步,让军中同袍摆脱钳制,抢先来援就行。
没有外部援兵,就凭这五百人马,就算能杀出承德坊,也杀不出嵩京城。
“额,我家五弟”林重欲言又止,只是额头上冒出汗来。
天晓得五弟到底是何等修为光是听说五弟从城外一路杀进来这件事,已经让林重过去对鹿梧的印象稀碎一地,大将军问他鹿梧是何等修为,他又去问谁
一看林重额头冒汗,就晓得此人对那五弟并不看好。
他长叹一声把手一挥,令甲士列阵向南前行现在该拼命了,不然等公子纠带着两营金吾卫前来,他再想拼命也没机会。
这边刚刚下了命令,北侧堵住路口的军阵突然一片大乱。
只见一人一骑所过之处波分浪裂,残肢碎甲横飞,惨叫声连成一片,转眼间便杀穿军阵,来到大将军面前。
身边亲卫正要上前护住,那人却从马鞍边上摘下一颗人头,扔了过来,说道“喏,这便是公子纠首级。”
众人大哗。
也大吃一惊,忙接住那首级定睛一看竟然真是公子纠
大喜过望。
“好了,公子纠首级也拿来了,姐夫,我们走吧,莫让三姐担心。”鹿梧一脸倦色,胯下黑神朝林重走去,就要伸手把他提上马来。
林重连连摆手。
本来大家已经做好九死一生杀出嵩京的准备,如今突然形势大变,正是立下从龙大功的时候,这时候离开那不是傻吗
“五弟,你这般苦战,定然受伤不浅,如何还能连夜杀出城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叫我如何去见鹿伯伯和你三姐不要硬撑了,赶紧去府中疗伤休息大将军,还请安排医者,为我家五弟好好检查一番。”
林重当然不会直说五弟你实在太傻,一夜苦战,从龙大功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却在最后一步把功劳让给别人哪有这样做事的。
他只是强调鹿梧苦战受伤,如今需要休息疗伤,不可连续作战这话主要倒不是说给鹿梧听得,而是说给旁边的大将军听得。
当然,鹿梧如今样子大家都看得见。
一身黑铁重甲被硬生生打碎,缺了将近一半,便是里面的衣物也有些残破,露出些皮肉来那皮肉颜色青黑,显然是受了重击,里面有淤血未散。
残余的黑铁重甲上还有七八个不似人形、大小不一的手印,每个手印都力透重甲,掌纹清晰的像是刻在上面一样也不知他与何等人物交手;
头顶金冠碎成了渣渣,只有中间半根发簪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