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节晚自习结束,夏鸢蝶得出了一个结论:
新德中学多数学生真的挺闲的。
事实上,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就已经没人关心今晚三食堂内发生的事情了。大家八卦的核心迅速转向了最新事件——
游烈突然离开了学校,而七班的于茉茉和九班的丁怀晴全都不在。
那,他今晚和谁在一起呢?
对于这个问题,夏鸢蝶完全不关心,但她的新同桌有违于冷酷的外表,内里还藏着颗八卦的心。
于是夏鸢蝶被动了解到一手动态:
校内论坛就这个问题已经搭起了一个相当高的投票帖,截止封帖时间,丁怀晴以高出三票的微妙优势险胜于茉茉。
“这完全就是那群男生私心作祟,”乔春树对这个结果不太乐意,“我贼烦丁怀晴,就没见过她那么没礼貌的人。你看,她今晚掀了你一身菜汤,竟然连句道歉都没有?咱班那位大少爷以后要是跟她一起,那绝对是眼盲心瞎了。”
“嗯。”
夏鸢蝶心不在焉地抱着游烈的衬衫,她一面同乔春树往校外走,一面脑内回顾着今晚刚做的知识点查漏笔记。
然后这点走神就被乔春树发现了:“你想什么呢,这么沉重?”
“?”夏鸢蝶抬回眸,勾起一个腼腆得恰到好处的笑靥,“嗯,我想了想,觉着丁怀琴也挺好看的。”
乔春树失笑:“晴。”
“嗯?”
“她叫丁怀晴,不是丁怀琴。”
“……?”
在乔春树的数次纠正后,夏鸢蝶终于在丁怀晴的名字上摆脱了口音的困惑。
这工夫里,两人已经顺着最后一批放晚自习的学生到了校门外了。
“你确定你有人接吧?”乔春树跨上她外表超帅但不能载人的变速自行车,不太放心地问。
夏鸢蝶安静点头。
“看你乖得这样,”乔春树无奈,“我都怕你让人拐骗走了。”
“……”
少女没有说话。
她站在树影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抬起细白的手指轻轻托了下眼镜框。
路灯下的树影婆娑,将她藏得很好,看不清楚镜片后少女眼底真实的情绪。
乔春树最终还是提前离开了。
校门外,多数放学的学生也早已散去,零星一两个,在夜色与路灯下被模糊了身影的轮廓。
夏鸢蝶也在其中。她靠在路灯下,借着灯光翻看手里的笔记,时不时合上默诵什么,看起来耐心极了,甚至没有过一次抬头或远眺。
直到一辆漆着灰色哑光车漆的低调轿车缓缓驶入余光。
少女仰起头。
副驾驶座一侧的车窗降下来,中午送她过来的司机叔叔扶着方向盘:“抱歉啊鸢蝶,家里临时有事,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刚出来。”
夏鸢蝶说着,将手里的本子塞回斜跨的老旧背包里,她犹豫了下,从司机推开的副驾车门坐了进去。
轿车将她带离了闹市区。
夜里车少,宽敞大道两旁的店铺都已熄了灯火,只剩萤火虫似的路灯柔光将夜色灼出一个又一个氤氲的孔洞。
夏鸢蝶靠在车内,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让她不自觉便松懈了心神,车窗外模糊的夜色灯火更是像梦乡里的风景。
很快,少女就微微歪过头,似乎睡了过去。
轿车驶入盘山公路,最后在一栋山景别墅前停下。
车身微微刹住,同一秒,副驾上的少女就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镜片后那双琥珀色眸子里没有半点初醒的迷蒙。
“白天我和你说过的注意项,你还记得吧?”司机没注意,说着下车去,从后备厢里取出女孩中午到站时一并拎出来的破旧的行李袋。
行李袋不重,只是边缘磨损得厉害,两个滑轮拉起来都磕绊。
司机正暗自皱眉。
“我记着的。”少女从车旁绕回来,从他手里接走了行李袋那柄看起来随时都会断掉的拉杆。
司机缓下神色,笑了笑走到前面:“那你跟我进来吧。这个时间,家里佣人阿姨可能都睡下了,我们脚步轻点。”
“好。”
跟在司机身后,夏鸢蝶走向那扇望着便觉得厚重端庄、凛然不可侵犯的院门。
她垂下眸子,安静地在打开的一侧小门中迈入。
这位司机叔叔中午接她出站,又送她去学校报到时,路上就与她说了几句资助人这边家里的情况,但并不多。
夏鸢蝶只知道,资助她的那位先生姓游,她曾在山区中学的慈善捐助活动上远远见过一面,但长相记不清了。
后来,在下派到乡镇里的扶贫办的联线下,夏鸢蝶因为山区中学第一名的成绩,从游先生那里额外获得了从中学到大学的全部学费生活费的资助资格,也就成了她在的那个山区内的小村落里,第一个可以走出大山读书的女孩。
因此,夏鸢蝶想,她人生前十七年所遭受的所有苦难和不幸,或许都是为了这一刻在积攒幸运吧。
司机将夏鸢蝶带上二楼,在走廊最尽头的客房前停住。
“先生和太太经常出差,不常